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伤离别,穷极一生,终不负
本书标签: 古代  伤离别  古风     

第一章 误会

伤离别,穷极一生,终不负

Chapter1.误会

“陛下,来自庄园的信。”南屿溟走进书房,递上一个极为朴素的信封。

洛枭手中动作未停,行云流水的朱批落在奏章上,一手字不同以往,显得颇为恣意张扬,分辨不出半点曾经沉稳内敛的模样。

见他迟迟不打开自己拿来的信,南屿溟有了三分薄怒:义兄和那个人的纠葛,从小到大他们都看得真切,可是,她除了生在门阀世族之外毫无错处,甚至为了帮衬义兄还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却被义兄关在方寸之地十年。说义兄并非迁怒肯定是假,但这般报复......

他觉得真的太过了。

“在想什么?劝我放过她?”洛枭抬眸看向他,唇角不经意带出他们曾经无比熟悉的弧度,冰蓝的瞳孔如同纯粹的钻石,倒映这万千星辉,饶是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南屿溟也呼吸一滞。时间太久,他都快要记不得,义兄上一次这样微笑是何年何月。

他恭恭敬敬地跪地,“臣不敢。”义兄的微笑盘桓在他脑海中,南屿溟无端想到了那个人。她和他是如此的相似,勾唇莞尔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可惜,曾经的有情人,如今却......

洛枭挥了挥手,“没有别的事情,就退下吧。”

“陛下,恕臣不敬。臣知道您不想听,但是......濛儿今日来信,说那个人走了。”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第一个发现的侍女说,她可能是从露台坠落而死的。”

一滴朱砂在纸面晕开,渲染出猩红一片,洛枭整个人僵住。十年了,她一直无比顺服地待在那处偏僻的院落里,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被自己囚禁倒他们都垂垂老矣,却不想,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是夜,寰忘园中灯火通明,众人都行迹匆忙,翻找了大半日,还是没有找齐那一套羊脂白玉的簪钗。

寰忘园里管事的唐司礼有一点忐忑:按照主上的意思,她走时,一定要把那全套的簪钗环佩都打碎,一同丢进棺材里面,可是,也不知她把首饰藏到了何处,一对龙凤钗始终不见踪影。

花钿、步摇、甚至当年的几个盒子都还在,唯独缺了加封帝后的龙凤钗,这其中的含义,唐司礼不敢深想。

她忍不住看向灵堂中央,安卧在楠木棺材中的女子墨发披散,一袭赤红的长裙掩盖了残损不全的躯体。她的肤色很白,像是冬日清晨薄而透明的新雪,她的容貌清丽,一如十年间她们所熟悉的淡漠,如今涂了口脂,平白在出尘的摄人心魄里又添上了妖异妩媚。

唐司礼想起早上的情形,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芷若提着食盒去服侍她梳洗,刚刚走到花园,就看到了她。

身段颀长的女子沉睡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及踝的青丝浸润了厚重的腥甜,魅紫色的瞳孔失神涣散,唇角还保留着温润的笑。

寰忘园中的仆从们未曾换过,朝夕相处了十年,他们对她,多少有了感情,可是,他们终归是主上麾下的人,即使对她有不忍,主上的命令,也一定要服从。

他们都不知道她和主上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他们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人生前九年,因为庶出而受尽欺侮,之后三年,被当作家族保命符一般的死间,再三年,好不容易寻得出路却因为不忍重回牢笼,最后十年,被关在寰忘园里,每天被羞辱谩骂。

主上与她之间的感情,他们都看的通透,可是当局者迷,直到她死,他们二人都未曾勘破。

芷菁走进灵堂,跪坐在唐司礼身旁的蒲团上,低声禀报道:“司礼姑姑,菁儿已经将暖阁找遍了,还是不见簪子的踪影。”十七岁的女孩,纤细的身板尚不能撑起厚重的宫服,行走时云锦裙摆长长地曳在身后。

唐司礼缓缓呼出一口气,“罢了,吩咐下去不必找了,就如是禀明主上吧。”她起身,拢了拢衣袍“若主上责罚,我一人承担便是。”宽大的衣袖中,她老茧丛生的手紧紧攥住碎裂的银铃,关节用力到发白。

与此同时,会客厅内。

南屿濛丢了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冰凉的青石砖硌得人发痛,她却恍若未觉。

她手中的信纸已经被滚滚而下的泪水打湿,墨迹晕染开来,再也分辨不出先前的字迹。“澜祎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十年都熬过来了,何苦在他终于君临天下时......是,雪家亏欠他很多,可是,那都是上一辈的仇恨了,不必由你来补偿啊!”

泪眼朦胧间,寰忘园的现在与雪家主宅的以往一点点重合,南屿濛觉得,二者是无比相似,都那样精致奢华、毫无人气,像是择人而噬的怪物,吞没了无数人的一生。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将信藏进袖筒,拭去脸上的泪迹。

来者是南屿溟,他瞥了一眼神色悲恸的自家妹妹,很是不悦,“濛儿,义兄得知后,并无反应。”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让他退下。

“那她呢?”南屿濛问道,旋即讥嘲地弯唇,“凝烟郡主倒真沉得住气,澜祎姐姐怎么说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这般冷漠?我当初真是看错了她,就不该救她。”

南屿溟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如今这件事还无人知晓,义兄的意思是悄悄处理了。”

悄悄处理了?南屿濛几乎叫喊出声,一阵狂怒油然而生:雪澜祎为了义兄付出了那么多,应该做的、不该做的,光明正大的、见不得人的她都做了,可是义兄又是如何回报的?毫不念旧情地囚禁了她十年,就连她死后,也不愿让她安宁,竟要大张旗鼓迎娶雪凝烟。

现在这天下可真真属于他了,他们这些见证过、陪伴过他曾经的人,现在竟然连这般稍有不尊却不失衷心的话都说不得。

南屿溟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安抚道,“濛儿,这件事你知我知,在心底不满一下就罢了,传出去反倒不好了。我知道你和澜祎姐姐感情很好,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怨恨也没有意义。”

“哥,濛儿都懂。”只是,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南屿濛收敛了心思,提着药箱跟着自家哥哥身后走出了寰忘园。这个药箱还是当年雪澜祎给她的,通体千年乌木,雕刻着蒹葭野鹤,经过她多年使用,已经染上了厚重的药香。

兄妹二人都不曾注意,在他们身后,远远的,唐司礼复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背影。

唐涵璟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刚才来拿账本时,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存了一分心思,未曾搅扰,谁料竟然让她知道了一个惊天秘辛。

那个人,雪澜祎,和主上的关系远比他们这些“奴役”了解到的要复杂。

权力之争吗?可是,雪家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没落了吗?怎么可能?唐涵璟觉得自己可能无意间触及了一扇门,可是其上时光铸成的重重枷锁,她并无破解之法。

袖筒中的银铃泛着凉意,如同冰寒的刀刃,令人通体生寒。她突然毫无来由地感到心慌惊惧。

她,到底是谁?

南屿濛哥哥,咱们竟然被听墙角了

南屿溟没事啊,反正唐司礼也是寒烟的人,不怕她嘴风不紧

上一章 楔子 伤离别,穷极一生,终不负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二章 故人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