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我，对上我的视线，却什么也没说。垂在另一侧大腿的手抬起轻轻摩挲了两下我的头。目光还是那般的清冷，噙着浅淡的光，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也有种说不出的距离。
他带着我进场，侍者端着酒过来，他看了我一眼，取了一杯，低声道了谢谢。
“王总。”我们刚到不久，就有人前来寒暄。
酒会上的人我大多都认识，毕竟在杂志社负责财经部分的，多多少少还是要掌握些基本的。
“这位是？”来人是一家专做电器品牌的公司老总，姓赵。他端着酒杯，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迟疑地看向王俊凯问道。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龄与我相当的女生，身姿窈窕，妆容精致。
想来，大概是想借着女儿和王俊凯攀一攀关系。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赵总讪笑，酒杯碰了碰他的，又要敬我，看见我手里没有酒杯，干笑了两声。
”她身体不太舒服，不喝酒。”他稍稍挡在我的前面。
“我们还有事，失陪。”
“还真是商场如战场。”我揪了揪系在手腕上的绸带，故作头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饿吗？”
“还......”
“俊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的呼唤打断了。
几乎是同时，他抬头看向声源，我抬头看向他。也是在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力和倔强。
那是一种矛盾的情绪，我看不懂，也来不及懂。
“苏伯伯。”他微微颔首，垂眸间已抹去异样，留下的是如平常般的清冷，甚至是冷漠。
他在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
而他口中的苏伯伯，我是知道的。苏方屹，一家上市集团的董事长，集团涉及领域很广，可以算是北京数一数二的上市集团。
“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将来肯定比你爸强啊。”苏方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不敢，苏伯伯谬赞了。”他笑了笑，还是那副模样。
苏方屹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王俊凯道，“俊凯啊，希望我们将来能够合作愉快。”
他微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不减，是距离，是生冷。
稍倾身，与苏方屹碰杯，“多谢。”
.
晚会是想象中的无聊，我全程陪着王俊凯与来人寒暄敬酒。
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夹着目的。
分不出好赖。
晚会结束时已是十一点多。
王俊凯喝了酒，叫了代驾。我同他一起坐在后排。脚后跟被高跟鞋磨得生疼，但我没有出声，想着到家之后涂点药就好了。
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染上橙黄色的城市添了几分温暖。突然肩上多了一份重量，我微怔，转过头，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紧接着便是淡淡的酒精窜入鼻息。
他大概是真的很累了。
我没有推开他，只是被枕的那边肩膀基本处于紧绷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代驾司机微微侧过头，“小姐，到了。”
“那我先下车，麻烦你送他回去了。”我朝外看了看，将他的头轻轻地摆正，在后面垫了一个抱枕。
“好。”
回床之后，我扯上布帘，从床头柜翻出我所谓的秘密。
其实就是个铁盒子。里面有一些我们俩的回忆。
一条手链，几张生日贺卡，一张我们的合照，和一张如今已经开始泛黄的告别信。
告别信只有短短六个字。
舒蔚，安好，勿念。
而那张合照和这六个字，从他走后，到大学毕业，我每天都在，反复反复地看。
看不出花，只是我怕把他忘了。
说到底，我不想忘了他。
很多东西啊，我不说的，他不知道的，我懂就好。
毕业之后，我就很少碰它了，可能是长大了吧。
或许是释然了。
想想，他平安就好。
.
收起铁盒子。我关上灯，撩开布帘看了看已经入睡的王俊凯，低低地叹了叹气，转而蒙上被子。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声巨响吵醒了我。我揉了揉眼睛，打开灯，缓了一会儿下床，掀开布帘就看见坐在地板上迷迷糊糊的王俊凯。我倒了杯水，刚想开口，就见他转过头来看我，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水光，朦胧又无辜。我一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你怎么这样也摔啊。”
他没有接话，许是喝了酒吧，眼角有些泛红，“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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