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

是啊！顾衍只说找人帮陈玉把药性解了，却没有说是什么人来解。但是到了坤宁殿他就吩咐元同让冷宫里的宦官去伺候陈玉。自那次从太师府回来他就一直住在这里，从不让任何女人出现在这里。因为小绾不喜欢，其实小绾很小气，她不喜欢看到那些要和自己分享顾衍的女人。但是小绾绝不会算计害谁，这是她的教养，她的底线。

冷宫里的太监常年接触到的都是精神失常的女人，他们不像其他太监每天看到的是貌美如花的正常的的女人，对付那些疯女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所以让他们去伺候伺候陈玉才是最痛快的。

顾衍默默地沐浴完靠在榻上，翻着小绾喜欢的那些话本子。宫里的生活无非就是挣来斗去的，小绾才不会这样呢，她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思想。所以她喜欢看书看各种书，有史料史册也有四书五经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些话本子。

这要是从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看这些，自从有了小绾自己每天晚上都会陪她看的，偶尔也会和小绾讨论。

顾衍小绾，这个……

顾衍自己苦笑一下，她不会回来了，不会在躺在自己怀里和他风花雪月了。

她此刻在做什么？睡着了吗？那些该死的伤复发了吗？这夜深人静的她会不会想起自己？

昨夜顾衍梦到那个孩子了，他梦到孩子长大了也成亲了，他和小绾也老了，白头偕老。今早元同叫他起来上朝的时候他还沉静在梦里无法自拔，以前都是小绾哄着让他起床的，他总是会在小绾面前撒娇，让小绾哄他。

顾衍小绾你还好吗？你会不会想我啊！如果可以你就别想了，把我忘了，不然的话太痛苦了。可是我好害怕你真的把我忘了，我一生的情愫啊！一切真的回不去了吗？

顾衍看着前天铮儿画的小绾的画像喃喃自语。那几个孩子也是想小绾的，她对他们那么好，顾衍看得出来四妃也是希望小绾能回来的。

四个儿子里就剑儿大些，明白些事理，其他三个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问“母后去哪里了？母后什么时候回来？”他知道四妃私下里告诉过他们不要他们在自己面前提起小绾，可是这不是他们不提自己就能忘的。看着剑儿想问不敢问的样子他也心疼。

本来顾衍以为自己折磨陈玉就会为自己为小绾为孩子报些仇，可是他错了，这只会让他更痛苦，他会重新想起他加注给小绾的痛苦。这些事这些回忆就像一根布满荆棘的藤条每天都在抽打自己的心。

有时候疼到窒息他就会去太师府，但是他进不去他知道太师府的人就防着他会翻墙，但哪怕是在墙外站一夜他也乐意，就当是自己陪着小绾了吧！偶尔他也会在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去看看四个儿子，当时小绾很疼他们四个的。

他不会批太师他们的折子的，哪怕小绾不会回宫他也决不允许小绾离开自己的视线，绝不。只要她回了姑苏一切就都完了，山高皇帝远的他再有心做什么都是鞭长莫及。

再说怅绾，回家之后她确实比在宫里的时候更容易入睡了，也不会时不时的做噩梦。娘亲和爹爹会守着她睡着了在离开。

翩怅绾娘亲您和爹爹怎么来了？

怅绾才睁开眼睛就看见宛柏娴和翩哲守在她榻前。娘亲拉着她的手靠在爹爹怀里，看上去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宛柏娴没事，看看你醒了没。

翩怅绾娘亲有话对女儿说吗？

翩哲绾儿，你老实告诉我和你娘亲你和陛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宛柏娴在人前硬撑着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关起门来和翩哲独处的时候她就绷不住，常常流泪。翩哲也是心疼。

怅绾看着爹爹的眼睛，那双向来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里也有一些红血丝。

翩怅绾如果女儿说我不想再回宫我想就这样待在家里爹爹娘亲信吗？

翩怅绾女儿……女儿不敢说自己可以完全忘记他，爹娘也爱过，您二位也知道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所以女儿会把他放在心底，就这样过完一生。

其实宛柏娴知道怅绾是这么想的，她的女儿向来有自己的骄傲。她怕的是绾儿会想不开，会寻了短见。

翩哲绾儿你……你要记住你的命是你娘亲那半条命换的，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

怅绾这下才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

翩怅绾爹爹，您和娘亲该不会是在担心女儿会想不开吧？

宛柏娴死死的盯着绾儿，她有些紧张

翩怅绾绾儿怎么可能会寻短见呢？就为了一个男人？您和娘亲也把女儿想的太柔弱了吧！

翩怅绾女儿不会想不开的，女儿还没承欢于爹爹娘亲膝下怎能可能就想不开了呢。

翩家宛家家风一向开放，外头那些条条框框的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在家里他们可以任意的谈天论地，没有长幼男女之别，大家都是平等的，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管家老爷夫人有贵客上门，想见小姐。

宛柏娴下令不让家里人叫绾儿“娘娘”所以包括吴征和洺珞一律唤怅绾为“小姐”

宛柏娴宫里人？

管家是

宛柏娴你想见吗？

翩怅绾周伯，可有说是谁？

管家是四位皇子和四妃。

翩怅绾那女儿见见吧！

宛柏娴好，娘亲先去你三嫂那里看看。

宛柏娴是对顾衍有气，其他人她倒不至于连坐。那四个孩子一声声“外祖母”喊的宛柏娴也很开心，绾儿也是真心疼他们的，要见见便见见罢。

顾麟磬母后，母后

宛柏娴和翩哲才出去怅绾就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哇在叫她，嘴角微微上扬

翩怅绾你慢些，小心摔倒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说话间顾麟磬已经爬到怅绾的怀里了。

“儿子参见母后”

“参见皇后娘娘”

其余人行着礼

翩怅绾都起来吧！这没这么多规矩的，坐。

顾麟铮铮儿许久不见母后都想念母后了，母后可想铮儿了？

翩怅绾想，你们几个母后都想

剑儿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面上掩不住的开心，其他三个早就爬到怅绾身边了。

顾麟箫父皇说母后病了需要养病，如今病好了吗？母后什么时候回宫啊？

顾麟磬回，回宫，母后回。

猛然听见顾衍这个人怅绾还是难以从容

翩怅绾你们几个怎么想起今天来母后这里了？

顾麟剑儿子们实在是想念母后，所以央着母妃带我们过来了。

怅绾生生的转了话题，不想听到任何人说顾衍。

怅绾抱着顾麟磬，说是抱还不如说是扶着他不让他从榻上掉下去。她如今自己都站不住又怎么有力气抱一个人呢。

翩怅绾磬儿，母后这里有两个小哥哥你想和他们玩儿吗？

顾麟箫是睿衡与庆衡吗？

翩怅绾是啊！

翩怅绾睿儿和庆儿在哪？

怅绾转身问泽儿

泽儿两个小公子这会儿应该在陪两位老爷子。

翩怅绾那你去问问祖父和外祖，让他们两个过来一趟。

泽儿诺

不一会儿除了剑儿其他三个就跟哥哥的两个儿子走了。所有人面上有了些严肃

顾麟剑母后不会再回宫了对吗？

剑儿的话让怅绾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默然

贤妃怅绾我们几个都知道你有你的骄傲和脾气，这些事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让你放下让你不再计较，但是你真的放得下陛下吗？

怅绾目光飘向窗子

翩怅绾没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习惯了就好。

淑妃可是你真的能习惯没有陛下的日子吗？我们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们，但是你不怕日后你会后悔吗？

后悔？或许会吧！但是如今不这么做她日后只会更后悔。

翩怅绾他让你们来的？

良妃不是，皇上不知道我们今天来见你了。你们这样无论是你还是陛下都叫人心疼。

顾麟剑是啊母后，您和父皇都瘦了，父皇每天都睡在坤宁殿，他每天都会去青鸾殿，陈氏被父皇关在那里，时不时都会有人听见从里头传来的惨叫。

陈玉回宫了？惨叫？怅绾虽然能猜到顾衍在做什么了但是她没心思问了。

思绪间三个孩子回来了

顾麟箫箫儿还是想和母后在一块儿

怅绾这次拒绝了他们三个想坐在自己怀里的请求

翩怅绾今日是最后一次你们来见我叫我“母后”，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也同样不要再叫我“母后”听到了吗？

满座怔然

顾麟箫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母后

翩怅绾和你们有母子情缘都是因为我和你们父皇成了亲，如今我和你们父皇都走不下去了，所以担不起你们一声“母后”。还有，你们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种打扰，听明白了吗？

顾麟铮可是……可是先生说过女子是不可以说……这件事父皇没说就不算的。

翩怅绾世间万事都是一个“缘”字，缘起缘灭不由人的。

翩怅绾泽儿送客

怅绾绷不住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说自己可以和他们回去了，她不能再跳到那个火坑里了，绝对不可以。

就在他们依依不舍走到门口的时候，剑儿突然转身跑到怅绾的榻前跪下

顾麟剑剑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如今……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剑儿和弟弟们永远都是母后的孩子，会永远替弟弟或者妹妹孝敬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