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儒差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
他感受到雨水的不断冲刷，也感受到身下有暗玫瑰色的河流在涌动。
他听到了……
许意秋撕心裂肺的叫声。
衣服被染湿了，粘粘的，像是一层薄膜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想要动动手臂，拢一拢衣角。
好冷……
他想要睁眼，看一看，为自己取暖。却突然进入了一个温柔之乡，让他深深迷恋，以至于不想退出。
耳边有许意秋的低语声，声声温暖，声声治愈。
渐渐的，声音变为了小声啜泣。嘶哑的，卑微的，绝望的……
他还是没出息地……心疼了。
手臂僵硬，脑袋混浊。
他感受到触觉好像退化了，但许意秋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依旧清晰。
世界仿佛安静了。
终于，在这一刹那的安静后，沙哑迤逦的嗓音绽放开来：“秋秋……”
许意秋一阵惊喜，连忙便要叫医生。
却被宋孺捂住了嘴唇。
“别说话，疼。”
他看着面前小姑娘布满泪痕的面颊，想要亲一亲。可又看了看这具破烂不堪的身子，还是作罢了。
“宋孺……”
宋孺不说话，只平静地望着她，期待着她的下言。
许意秋哽咽不已，憋到了最后，还只是憋出来了三个字：“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他眉目中尽是烦躁，可心里头却是无尽的苦涩蔓延。
她还是什么都不想跟他说，总是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她不说，但他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他不傻，许意秋几次的欲言又止，几次的真情流露。在他看来，都是喜欢他的表现。
只不过，他就是猜不透，她为什么……
还未想完，便感受到身上突如其来的温热和实感。
小姑娘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还带着“哼哼唧唧”的声响。
这让他接下来想要一言不发的行动猛然停了止。
他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时间愣住了。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显得有些局措不安。
“宋孺……”
许意秋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看着他，两眼含着春水。
“你这次……吓死我了。”
她劫后余生般吐了一口气，勉勉强强地扯出一个笑意。
他摆正宋孺的脸，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宋孺，你怎么不说话啊？”
宋孺闭紧了嘴，眼睫往下垂着，隐没在黑夜中。从许意秋的角度来看，就像是生气了一般。
她立即慌了神，哆哆嗦嗦地开口：“宋孺，你理理我，好不好？”
她将少年藏在被子里的手拿了出来，十指相扣，近乎祈求般地望着他。
面前人终于开口了：“许意秋，没有下次了。”
他抬眸，认真的望着她，语气带着毋容置疑。
“好。”许意秋连忙答应下来，紧张的心也在一瞬间松了下来。
“我答应你。”
“宋孺，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将少年的手放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门。
……
密闭的厕所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嘶吼。
绝望又撕心裂肺。
可却像是黑暗中的低低地密语，不敢让人听见，只能自己揣在心里。
许意秋现在的心里空洞得很，迷茫又无措。
她不想负了那少年，却又不想再伤害他。
在让他获得短暂的欢愉但余生尽是痛苦中和让他忘了她之间，许意秋犹豫了。
她觉得，和宋儒在一起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没有牵挂，没有逼迫，没有亲人的厌恶。
她……
挺向往的。
小姑娘隐在黑暗的投影中，有一瞬间的沉思。
眼睛里明晃晃的闪着光，投射出渴望的光芒。
她缓缓起身，脖颈前有一颗明晃晃的东西从衣领掠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那东西小小的，黄豆般大小，却散发着璀璨的光。
是项链。
她眯了眯眼睛，恍然大悟。
刚刚……
纤纤细手不断磨砂着项链的外表面，硌得她手有些疼，可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好傻……”
最终，她还是破涕为笑，将那颗属于自己和那少年的璀璨放回原处。
她真的好累啊。
她也想体验体验被人护着，被人偏爱的感觉，可以吗？
她觉得她再这么糟践自己，糟践宋儒，她就真的活不下去啦。
抬头望了望天，亮的刺目。
真像宋儒啊。
……
“秋秋？”
许意秋刚拧动病房把手，便听到宋儒的问候。
她调整了情绪，吸了吸鼻子:“恩。”
或是感受到她重重的鼻音，宋儒有些担心地问:“你……哭了？”
“没有。”
“就是有些感冒。”
宋儒禁了声，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气氛有些尴尬。
许意秋突然就想到——她跟宋儒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她干咳了一声，长腿一迈就到了宋儒旁边。
宋儒看着小姑娘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她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个话题。
“我父母来了吗？”
最终还是宋儒开了口，打破了这暂时的寂静。
“恩。”
“他们在干什……”
话音未落，宋父宋母那急切的声音便从十万八千里传来:“宋儒，儿子!!!”
“卡塔——”
门被推开，宋父母的脸俨然出现在许意秋的面前。
她一时不知所措，还未作反应，便被宋儒往他那边拉去。
她硬生生地坐在了宋儒身上，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儒。
可后者只是有些挑衅地看向门口——他父母那气急败坏的脸色。
她愠怒地瞪了眼宋儒，挣扎着便要起身。
却被宋儒冷不伶丁地威胁道:“别动，小心我忍不住亲你。”
宋儒眉眼含笑，声音缠倦温柔，却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狠厉。
许意秋呆了，脑海里掀起汹涌海浪。
但很快，红晕布满脸颊两侧，一直蔓延。
她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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