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在一处杂草堆旁简单休息后，故意在他们面前现身，领着他们翻墙进入一间酒馆后院。
然后趁他们在后院里寻找时，又翻过另一边围墙。
和这间酒馆相邻的，正是千娇阁。
高湛推开暮雪房门进去，等重霄谷众人追来时，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暮雪睡得不深，所以在听见推门声时就醒了。
她警觉地发现院子里有很多人，等他们都走后才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开口。
“什么人？”
听到她的声音后，高湛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
“阿雪，是我。”
高湛知道她已经就寝，自己身上又带着伤，所以只是远远看着她没有靠近。
“阿湛！”暮雪快速下床穿衣服。“怎么回事？什么人在追你？”
“是重霄谷的人，我跟踪他们被发现了。”
“为什么会有血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小伤。”
“这么重的血味怎么会是小伤！”
暮雪瞬间没了耐心，抓起外衣胡乱套上。
火急火燎冲出来后，她才意识到还没有点灯，于是又手忙脚乱地找到火折子把油灯点燃。
当油灯的光芒靠近时，高湛下意识看过去。
这一眼，就让高湛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时间。
摇曳的烛光印在女子充满担忧的脸上，高湛甚至怀疑刚刚和自己对话的并不是她。
这张脸，熟悉至极，陌生至极。
和凌霜如此相像，只有可能是一个身份。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阿雪呢……
阿雪又是谁？
“你淋了这么久的雨，伤口必须尽快清理。”
暮雪快速查看完伤口，又转身去柜子上找东西，全然没有注意到高湛惊恐失措的表情。
她在桌子上翻找着，摸索间发现铜镜旁躺着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暮雪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慌忙看向铜镜，镜中映着自己真实的样貌和神情复杂的高湛。
“轰隆轰隆。”
闪电与雷声接踵而至，打破了屋内安静的局面。
屋外瓢泼的雨声仿佛在提醒他们，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
“阿湛，我……”
“你……”高湛用尽所有理智，才压下心里的慌乱。“是谁……”
其实在看到人皮面具的瞬间，高湛就猜到了答案。
眼前这个和凌霜长得八分相像的女孩，就是他和江无尘一直在寻找的人。
也就是凌霜口中的妹妹。
理清这一切后，高湛突然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谜团。
她的单纯、她的聪慧、她的武功、她的毒术。
她口中的姐姐，还有她说过的话。
“假设现在，有三个女孩都喜欢你，一个女孩有地位但有些任性，一个女孩有美貌但责任太大，一个女孩什么都没有，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如果有机会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你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啊。
暮雪读不懂他复杂的神情，只以为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样的变化。
因果循环，兜兜转转。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阿湛！”
终于，暮雪的呼喊拉回了他的神智。
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提醒了他。
不要逃避了，她就是你的阿雪。
是你承诺要一生相守的人，也是你说过要伤害的人。
“我承认，我确实隐瞒了我的容貌，可那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高湛步步后退，拒绝她的靠近。
她的脸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高湛，别忘了还躺在冰棺里的凌霜。
“阿湛！”
“不要跟过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高湛用一句决绝的话，堵住了暮雪所有的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冒雨离开。
暮雪早就准备好要跟他坦白，却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更没想到，高湛会如此接受不了。
高湛冒雨奔跑，心口的刺痛早就让他忘记了伤口的痛。
这是他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情花毒的存在。
高湛漫无目的地奔跑，却情不自禁想着安置凌霜的冰棺。
他淋雨许久，又带着伤，冰洞里的寒冷像针一样刺进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可只有在疼痛的刺激下，他才能保持清醒。
“凌霜，你当初为何笃定我会爱上她？”
高湛看着凌霜沉睡的模样，和暮雪从相遇到相许的一点一滴开始在脑中闪现。
初见，始于缘分。
“三日前，我在大街上救了一个孩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初识，始于利用。
“你在找玉衡仙吗？那……以后我若得到什么消息，就告诉你，好不好？”
相知，源于相助。
“要想同时解决二皇子和九黎军队，其实有个两全其美而又万无一失的办法。”
相许，源于悸动。
“只有我亲身体会，才知道如何解毒。”
他爱她，从没有一丝不确定。
但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份……
也许……
“呵。”高湛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会有也许。
“凌霜，我该怎么办？欠你的，该怎么还？欠她的，又该怎么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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