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回去之后,暮雪想了很久,到底如何找个时机坦白自己的身份。
可高湛多番强调她不需要改变,所以暮雪也不知道该不该坦白。
想着想着,夜就深了。
隔天久违地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
暮雪一边沉思一边往正门走,守门的人远远看到她,忙站得笔直。
踏上台阶时,暮雪发现今天他们态度异常恭敬,唯有王猛敢直视她。
“王猛大哥,你们怎么了?今天府里有什么大事嘛?”
“没有没有,呵呵。”王猛干笑两声,心想你就是最大的事。“雪儿姑娘,将军等候许久了,快请吧。”
王猛堆着笑容,把她送了进去。
暮雪本以为高湛一如既往在花园或者小院里等她,谁知刚迈进门槛就看到他站在正厅前的院子里。
“阿湛,你在干什么?”
疑惑归疑惑,看到他的一瞬间暮雪还是止不住开心,脚上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高湛迎上去,无比自然地整理她耳边被吹乱的头发。
“在等你。”
“为什么要在这儿等我啊?”
“因为想早点见到你。”
高湛用深情的眼神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暮雪的脸颊腾地烧起来。
“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暮雪小心翼翼缩到他身边,捏捏他手心,下巴指向附近巡逻的士兵。
“无妨,他们迟早要习惯的。”
高湛淡淡瞥了一眼,牵着暮雪往回廊走去。
迎面走来两个丫鬟,她们一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就猜测出了暮雪的身份。
虽然心里第一反应是“雪儿姑娘确实容貌平平”,但面上却一点表情都不敢有。
两人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当高湛和暮雪牵手走过时,一齐俯身。
“见过将军,见过雪儿姑娘。”
暮雪每每来将军府都是畅通无阻,因为她着装比较朴素,将军府也常有访客,所以府里的丫鬟和士兵就算看到她,也不做多想。
除了门口的守卫,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将军府里的人行礼。
暮雪下意识停下脚步。“两位姐姐,你们叫我雪儿就可以了。”
两个丫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搭话,更没想到她会让她们直呼她名字。
两人偷偷抬头看向她灿烂的笑容,低头时又对视了一眼。
“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担不起姐姐二字。”
“姑娘身份尊贵,奴婢不敢造次。”
这两个丫鬟偷看暮雪,高湛本是准备事后算账的,但是见她们眼里没有恶意,便打消了念头。
他是不允许旁人欺负阿雪,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出于好奇研究研究很正常,别有不该有的想法就可以了。
高湛把暮雪往自己身后拉一拉,扬扬手。“退下吧。”
“是。”两人依然低着头,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走远。
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她们又悄悄回过头,心想将军和雪儿姑娘应该已经走了。
谁知暮雪还在原地张望,一回头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暮雪见二人回头看她,忙挥手打招呼。
两个丫鬟一惊,快速行个礼跑远了。
到了彻底没有人的地方,两人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雪儿姑娘是个凶神恶煞、恃宠而骄、蛮横骄任性不讲理的人。”
“你小点声,舌头不想要了是吗?”
“不不不!”被吓到的丫鬟紧紧握住嘴巴。“我只是没想到,她还挺亲和的。”
“是啊,虽然容貌……”确实很普通。
当然,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但是不像有些人传的那样,就是年纪小了点,看着还不满十六。”
“真是没想到,原来将军喜欢这样的女子。”
“好了好了,不能再说僭越的话了,我们只需要记住她是将军选择的人,是未来的夫人,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了。”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步翠竹翠兰的后尘。”
等两个丫鬟走远之后,暮雪主动牵住高湛的手往里走。
刚下回廊,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看到了他们,于是走过来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相对壮观。
暮雪并没在意这队士兵和刚刚两个丫鬟的态度,直到第五次碰到人跟她行礼,才意识到不对劲。
“阿湛,今天府里有贵客吗?大家怎么这么客气?”
“是啊。”高湛看着她笑。“而且是最尊贵的客人。”
“那我还是不叨扰了,你先忙你的。”
暮雪刚要走就又被高湛拉回来了。“小傻瓜,我说的是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尊贵的。”
高湛捏捏她鼻子,满脸都是宠溺。
“所以是你让他们对我毕恭毕敬的吗?”
“当然,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是镇国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那以后要是不成亲,岂不是很尴尬。”暮雪小声念叨。
高湛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怎么?又不想嫁给我了?”高湛挑眉,却并不失落。
他拿得准她的心意,知道她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果然,暮雪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不是……”
当下,她又发现一个问题。
“你诱拐我说‘不是不愿意’,那不就是愿意吗?”
“是啊,所以你就乖乖嫁给我吧,什么想法都不要有了。”高湛带着胜利的笑容摸摸她脑袋。
这丫头平时聪明伶俐,一到他面前就有点迟钝。
不过高湛觉得她偶尔的迷糊,比耍小聪明时更可爱。
暮雪觉得自己被他套话了,一时间耍起了小脾气。
“那可不行,想娶我可没那么容易!”说完也不管高湛是什么反应,就快步往花园跑去。
他们两人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高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耍小性子。
感觉,更加可爱了呢。
高湛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跟上去牵住她,另一只手顺势就捏上了她的脸颊。
“今天不去花园。”
话题转变得有点突然而且严肃,暮雪一下就忘记要耍脾气了。
“为什么?”
“今天要说的事非同小可,不适合在花园里。”
高湛拉着暮雪走向回廊另一边,她认得这条路,是通向小院的。
暮雪默默点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高湛回头时,见她面色平静,于是主动提起刚才的事。
“不生气啦?”
被他这么一提,暮雪恍然大悟,快速撅起小嘴。
“生气,你要哄我。”
高湛直接靠过去亲了她一下,速度快得暮雪都来不及反应。
等她后知后觉时,恰好看到一队士兵走过,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非礼勿视”。
“你干嘛亲我呀!”暮雪捂着嘴埋怨道。“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是说了要哄,但不是这种呀。
高湛这才意识到他身后有人,一个眼神飞过去,士兵们转身就走。
“不必在意,他们不会笑话你。”清完围观群众,高湛回身抚摸暮雪脑袋。
“不气了不气了。”他刚刚也是冲动了,但谁让她撅着嘴呢,一副求吻的样子。
冲动归冲动,下次想做还是会做。
反正这是在自己府里,又是未来的妻子。
经过这么一遭,暮雪也没了玩闹的心思,两人快步往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