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的屋子和小院隔得不算远,高湛直接把她拉到院子里,然后抬手从她嘴角擦下一点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暮雪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嘴。
不捂还好,一捂高湛就看到她手面上干涸的血痕。
高湛眼神瞬间冷下去,抓过她手欺身追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暮雪心虚地躲避着他的视线,软糯的声音微微颤抖。“阿湛,你别凶我,我怕。”
高湛也发现自己情绪失控了,赶紧深吸几口气,换上柔和的声调。
“别怕,我不是要凶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暮雪小声嗫嚅。
“那你为什么情花毒发作?”
“我……就是自己胡思乱想……想多了……”暮雪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高湛知道她不准备坦白,于是换了个问法。“那就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
“难道你要我也胡思乱想到毒发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也这么疼!”暮雪连连摆手。
高湛却心中一沉,她承认了,真的很疼。
竟然有人,敢伤害他视若珍宝的女子。
高湛隐去眼中阴翳,摸摸她柔软的脑袋。“说说吧,在想什么?”
“是这样的。”暮雪随口编了个场景。“前几日我去茶馆听书,听到一个词。”
说到这里她卖了个关子,一双闪烁的眸子盯着高湛,一副等他先开口的样子。
高湛配合地问道。“什么词?”
“大丫鬟……”暮雪怯生生开口。“是什么意思?”
高湛眉头一皱,瞬间理清了来龙去脉。“你听明嫣说的?”
“不不不。”暮雪忙否认。“跟明嫣姐姐无关。”
高湛没有继续追问,抓住她挥舞的小手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阿雪,大丫鬟是一些府里对特别丫鬟的称呼,她们地位高于一般粗使丫鬟,不必做粗活可以近身伺候,有些府里甚至……”
暮雪听得正在兴头上,他却突然不说了。“甚至什么?”
高湛斟酌了个说法。“甚至要处理主子的私事,但将军府的丫鬟不过二十个,从不近身伺候,也根本没有大丫鬟的说法。明嫣明瑶之所以和其他丫鬟不同,是因为她们是我爹部下的遗孤,我答应过爹会照顾她们,所以才将她们带在身边。我并未将她们看做丫鬟,是她们自己坚持做些琐事来报答,现在你明白了吗?”
高湛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就是希望彻底打消她的疑虑。
暮雪点点头,但又想起另一件事。“那你不会把明嫣姐姐收为通房丫鬟嘛?”
高湛温柔一笑。“不会。”
“那你和她经过人事吗?”
“没有。”高湛笑着回答。“我并未……”
本想解释自己从未和女子发生过关系,可一对上暮雪清澈坦然的眼神,他就说不下去了。
这丫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但应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有些事情,还是留到成亲之时再教她吧。
“阿雪,你只需要记住,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人。”
高湛深情而郑重的承诺并不能抹消暮雪心里的顾虑,她非常了解他,知道他不会介意自己的出身与容貌。
可旁人呢?
就算他不介意,别人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高湛见她垂着脑袋,便知她还有其他想法。
于是双手绕到她背后环住,俯身靠过去。
“告诉我,你还在担心什么?”
暮雪往他怀里缩一缩,脑袋贴上他肩膀。“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高湛眼里的冷冽霎时弥漫,双手却仍温柔地轻抚她后背。
她到底听到了什么,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配与不配不过是世俗的看法……”
“可旁人会说三道四!”暮雪闷闷的声音传来,却出奇地坚定。
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高湛。
“阿湛,我如果有机会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你会开心吗?”
高湛毫不犹豫摇头,暮雪眼里的光芒又逐渐消散。
“为什么?换一张脸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高湛捧起她的脸和自己对视。“我爱上你本就与容貌无关,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的心意都不会变,可是阿雪,你不必为了他人的看法改变自己。”
高湛宽大的手拂过她的脸颊,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谁说她容貌平平,高湛一直觉得她很好。
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阿雪,现在的你很好,不需要任何改变。”
高湛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庞。
暮雪能够清楚感受到他平整的肌肤,像一块无暇的玉,俊朗温润的五官挑不出一丝缺点。
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真的很难相信他是个征战多年的将军。
“等我的夙愿了结,我会辞去官职与你一起做一个普通人。若你在意样貌,我也可以毁了这张脸……”
“不要不要!”暮雪赶忙用双手护住他的脸。
她刚刚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她要是开口,他可能现在就会划伤自己。
“我喜欢你的脸,不要毁了它,我不胡思乱想就是了。”暮雪有些后怕,赶紧揉揉他脸颊。“这么好看的脸,你毁了它我看啥?”
高湛轻笑,将她揽进怀里。“得你喜欢,是我的荣幸。”
院内飞舞的银杏翩翩下落,树下的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阿雪,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瞒着我,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嗯!”暮雪紧紧贴着他胸膛,眼里重新绽放笑意。“阿湛,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那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嫁给我?”
“快了快了。”经过这件事,暮雪准备尽快找个机会跟他坦白一切。
“可别让我等太久。”高湛一手环住她后背,一手接住掉落的银杏在掌心碾碎。
他等了十九年,才遇到挚爱之人,所以胆敢伤害阿雪的人,他绝不放过。
后来的高湛回想起这一幕,脑中只浮现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