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宅外的高湛以及京兆尹李大人一看到信号弹，就带着士兵和衙役冲了进去。
推开门时，高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少女和儿童跪了一地，官兵站在两侧，中间的张文礼端着茶杯坐在凳子上。
最让他气愤的是，暮雪被两名官兵挟持着跪在张文礼身旁，眼里闪烁着担心和焦急。
张文礼的得意神情在看见高湛身后的李大人时瞬间被惊慌所取代，二皇子明明说了是借机铲除高湛，这京兆尹怎么来了。
李大人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是摸不着头脑。“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说吗？”高湛拔出剑拦在李大人身前。“他就是人贩子的幕后主使！”
环视院子里的所有人，李大人很快就认同了高湛的话。“张大人，你怎么如此糊涂，朝廷给的俸禄足够生活，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大人，不必跟他废话！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高湛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冲了进来，见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张文礼索性豁出去了。他将剑架在暮雪脖子上。
“住手！”高湛一声大喊。
士兵们面面相觑，冲在最前面的王猛等人很快注意到，被张文礼挟持的人正是高湛的心上人——雪儿姑娘。
“张文礼，你想干什么？”高湛眉头紧皱，冷冽的眼眸盯着张文礼。
和高湛相识多年，张文礼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平时里他总是挂着无害的笑容，懒得搭理二皇子的时候也不过是面无表情，可现在他狭长里的眼眸里分明透露出寒气。
张文礼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可还是故作镇静。
“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说着手中的剑有收紧的趋势，高湛赶忙命令士兵们退下。
“都给我退下！”
“可是将军……”
“退下！”
在高湛的厉声呵斥之下，士兵们纷纷向后退去。
见状，张文礼朝一旁的官兵使了个眼色，一个和方才一模一样的杯子被端了出来。
“想让她活命，就给我喝下去！”
张文礼如今是进退两难，唯有杀死高湛才能让二皇子保他一命。
就算京兆尹在，他也要高湛死！
反正二皇子是储君，量他也不敢得罪二皇子！
暮雪拼命摇头，高湛给了她一个笑容后，毫不犹豫放下剑走向拿着杯子的士兵。
而他没有注意到，张文礼悄悄拿过了一名官兵手里的弓箭。
暮雪知道杯子里跟她喝下去的是一样的，如果高湛跟她一样不能运功，那张文礼手上的筹码就更大了。
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一刻暮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她挣脱开官兵的束缚冲到高湛面前，抬手将杯子打落。
“不能喝！”
同一时间，张文礼射出了手里的弓箭。
暮雪的余光瞄到弓箭正飞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高湛身前。
利剑穿过女孩柔弱的身体，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低落在铺满灰尘的青石板上。
“阿雪！”
高湛抱着暮雪轻飘飘的身体缓缓坐在地上，左手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可任他怎么努力也阻止不了奔流的鲜血。
“阿雪！阿雪！”
暮雪使劲撑起眼皮，给了高湛一个笑容，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一开口嗓子里就呛出一口血。
“咳咳……”
她努力压制着喉咙里的腥气，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
“我……没事……”
“你别说话，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高湛将暮雪紧紧抱在怀里，压着伤口的手不断加大力度。
虽然他看起来很镇静，可暮雪还是从他微微放大的声音里听出了惊慌。
张文礼正欲趁机上前抓住高湛，门外又冲进来一队人马。
见为首的人是轩辕翌修，他正欲邀功却被衙役绑了起来。
“二皇子，你这是何意？”
轩辕翌修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迫跪在地上的张文礼。“张大人，你贩卖人口，还问我是何意？”
“可……”
“张大人，你若主动认错，本殿下可以去向父皇求情，对你以及你的家人从轻发落。”轩辕翌修刻意加重了“家人”二字，张文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故意让自己在这里等着铲除高湛，实则是想要自己去背贩卖人口的黑锅。
张文礼以为自己是捕杀螳螂的黄雀，其实他是最低等的蝉。
“微臣……知罪！”张文礼放弃抵抗，对轩辕翌修磕了三个响头。“此事是我一人之错，请二皇子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张大人既然有此觉悟，本殿下自然会禀明父皇对你家人网开一面。来人，把张文礼和人贩子通通压下去！”
轩辕翌修身后的衙役纷纷上前将张文礼以及张文礼的手下拿下，而后又解开了被拐卖的人身上的绳子。获得自由后，他们急忙赶着与家人团聚。
玄清从人群里跑出来，蹲在暮雪身旁。“姐姐，你怎么样？”
暮雪看着玄清摇了摇头，口齿有些不清。“没事……”
轩辕翌修也走到高湛身旁，看着他怀里的暮雪，假意关心道。“这位姑娘伤的可不轻啊。”
实际上他心里是在想，这应该就是乌狄所说的粉衣女子了。
看到暮雪的容貌后，他心里着实失望。
能让高湛如此关心，他还以为是多么特别的女子，可想到竟然其貌不扬。
高湛头都不回，他此刻懒得与轩辕翌修搭话，连礼貌和微笑都不想保持了。
“玄清！玄清！”一直等在外面的柳元博迈着小碎步冲过来将玄清紧紧抱住。
“爹，我已经没事了。”玄清乖巧地拍了拍柳元博的后背。
高湛和轩辕翌修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男孩正是丞相公子。
暮雪也没有想到，玄清就是柳丞相的儿子。
“爹，是这个姐姐救了我。”玄清指着暮雪说道。
柳元博抱着玄清走到暮雪身旁，待看清楚时才发现抱着她的人竟然是高湛。“高将军，这……这位姑娘是……”
高湛看着暮雪，毫不犹豫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听到高湛的话，暮雪心中一喜，不仅神智清醒了几分，好像连伤口都不那么痛了。
没想到她居然荣升成“未过门的妻子”了，这个伤受的还是很值得的。
“原来如此，我看这位姑娘伤的不轻，不如先去丞相府处理处理伤口吧。”柳元博建议道。
这里距离丞相府比较近，而暮雪的伤口急需处理，所以高湛立刻采取了柳元博的建议。
“如此便多谢柳丞相了。”
“高将军不必客气，我这就去安排轿子和大夫。”说罢，柳元博牵着玄清离开了。
“高将军，本殿下还得去跟父皇交差，就先行告辞了。”
“自便。”高湛随口敷衍一声，随后冲一旁的王猛说道。“通知江先生即刻去丞相府！”
“是！”
王猛走后其余的士兵议论纷纷，他们早就猜到这姑娘跟高湛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怎么都没有想到高湛会亲口承认。
高湛抱起暮雪乘坐柳元博准备好的马车直奔丞相府。
马车的颠簸像幼年时坐过的木马，高湛身上的温暖像冬日的火炉，暮雪逐渐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了。
“阿雪，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到丞相府了。”
高湛撩起帘子观察周围的环境，回过头时看到暮雪正闭着眼睛，呼吸比先前沉重了许多。
“阿雪？阿雪？”高湛一声声抬高音量，可不管他怎么呼唤，暮雪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安详地闭着眼，平日粉嫩的嘴唇被苍白所取代，深色夜行衣隐藏了腹部触目惊心的红。
但一直按着她伤口的高湛知道，鲜血还未停止对衣衫的浸染。
是痛意让她陷入了昏迷。
这一刻，高湛是真的慌了。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脖颈，更像是心头被狠狠剜了一刀，有人要将他最重要的东西硬生生从身体里抽走。
这种紧张和无助，他此生只经历过两次。
一次失去了娘，一次失去了爹。
“阿雪，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将女子紧紧贴在自己胸口，温润清雅的嗓音有点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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