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云琛闲聊几句之后，轩辕婉有些醉意犯起了乏，便吩咐佩儿带自己回宫，而云琛则起身打道回将军府。
他原是完成了任务准备向高湛汇报，却半路给轩辕婉给拉出来了。
这个时候了，将军和雪儿姑娘应该已经聊的差不多了吧。
这样想着，云琛加紧脚步赶回将军府。
然而，等他再次来到高湛的小院门口，二人差不多还是保持和方才一样的姿势。
看着高湛蹲在暮雪面前，还有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云琛终于明白轩辕婉刚刚为什么那么受伤了。方才他只是匆匆一瞥，现在细细看来，高湛的眼神当真是应了那个成语，柔情似水。
小院里，暮雪托着腮，低头看着正专心致志替她揉脚的高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微微动了动小脚。
“阿湛，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坐下歇歇吧。”
见淤青颜色淡了许多，高湛点点头，随后拿过一旁的鞋袜。“来，我帮你把鞋袜穿上。”
暮雪乖乖将脚伸到高湛面前，享受着他的宠溺。
等鞋袜穿好之后，高湛站直身体松松筋骨，暮雪则从石凳上跳起，随后将高湛摁在她方才坐的地方。
“叫你帮我揉揉，也不用揉这么久吧。”暮雪颇有些嗔怪的意思。“累了吧？”
看着比坐着的自己略高的暮雪，高湛揉着肩膀摇摇头。“不累。”
暮雪撅着小嘴，走到高湛身后替他按摩肩膀。“怎么样？舒服吗？”
高湛肩膀的确有些酸痛，暮雪的手法相当娴熟，揉捏的恰到好处。他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舒适。“嗯，看不出来，你还会按摩？”
“那是当然，我会的，可多着呢。”
其实暮雪也不会什么按摩，不过是学医术的时候顺便学了些而已。程樱现在年过半百，除了下山救人之外还要帮忙照顾玉衡仙，身体时常不好，所以暮雪总会为她捏肩。
说起来她现在不在昆仑丘，不知道樱婆婆和大家都过得怎么样了？
由于分了心，暮雪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觉轻了许多。感受到她的变化之后，高湛睁开眼拉过她的手，扭头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什么呢？”
“啊？”暮雪回过神之后抽出自己的手，继续替高湛按摩。“我是在想家里人，我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偷偷跑出来？”
“是啊，我这次出门是为了寻找我姐姐。”
“你姐姐？”高湛有些惊讶。
“嗯，我姐姐三年前为了嫁人离开了家，至今还未回来，我很想她，所以就出来找她啦。”暮雪并没有想骗高湛，她是真的以为姐姐已经嫁了人。
三年前？姐姐？
高湛突然想起来，昨日阿雪叫自己帮她找凌霜，而他刚好就是三年前遇到了凌霜，阿雪还说自己住在莱州，她不会就是……
想到这里，高湛一把抓过暮雪的手，迎着她疑惑的目光，高湛眼里有质疑有惊慌还有退缩。
“你…”高湛很想问，却又问不出口。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那意味着什么。
他不能爱上她，还可能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战场之上生死无常，他都可以坦然面对，可此刻，他居然感觉到了害怕。
是的，他怕，他怕自己此生第一次爱上的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看着高湛复杂的神情，暮雪又想起她曾在护城河边问高湛的那个问题。
阿湛，你喜欢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如果我不是个普通的小丫鬟，我背负着的是整个昆仑丘和天下人的安危，你还会如此义无反顾吗？
而你，会愿意跟我回昆仑丘吗？
在弄清楚高湛的回答之前，暮雪始终不确定是否能够说出真实身份。
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高湛，又是那么那么的不能不顾司空家的使命，可是她更不能，要高湛为了她放弃一切。
她的阿湛应该身着战袍握着宝剑，带领千军万马守卫国土和百姓，而不是陪她隐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阿湛，我…”暮雪正寻思着如何组织语言，余光突然瞥见院外若隐若现的身影，她以眼神示意高湛大门外有人。
接收到暮雪的提醒，高湛收回手身体坐正，清了清嗓子朝院外大声说道。“咳咳，云琛，进来吧。”
“云琛？”暮雪还以为是什么刺客之类的，原来是云琛啊，早知道就不那么担心了。
云琛原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当他看到高湛带着复杂的神情牵起暮雪的手，他才发现自己不该再待下去了，没想到刚迈步就被他们发现了。
多想无益，云琛转身走入院中，暮雪则站到高湛身旁。
来到高湛面前，云琛弯腰抱拳。“将军。”
高湛挥挥手，示意云琛不必多礼。“有进展了吗？”
云琛直起身子答道。“不出将军所料，九黎暗中运送了一批粮草，目前刚离开九黎国界。”
“刚离开国界？这么说，已经越过莱州了？”
“是。”
暮雪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感叹高湛行事周全。她只想到了烧掉粮草，但高湛却考虑得更为透彻。
“粮草交易”是假，但九黎需要粮草却是真的，这么说来的话，高湛他们未必处于被动状态。
“我知道了，这两天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说罢，云琛转身离开小院。
他还以为高湛会问他刚刚看到了什么，看来就算是动了情的高湛，也还是知道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
云琛走后，高湛深深叹了口气，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了。
看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暮雪蹲在他身旁，接着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湛，你在烦恼九黎军队的事情吗？”
高湛侧目看着暮雪，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啊，让他们留在帝都，始终是个祸患。”
“其实吧，想赶走他们也不难。”
“你有办法？”高湛心中大喜。
“嗯…”暮雪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看着她皱着眉头走来走去，高湛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过后，暮雪脚步一顿，表情瞬间改变。“有了！”
高湛箭步走过去，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办法。
“这件事情呢，就交给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劫持九黎粮草，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派人劫持的，然后分发给穷人。”
高湛点点头。这件事，就算暮雪不说他也会做的，只不过他不会大肆张扬就是了。“就这样？”
“嗯，就这样，剩下的交给我。”
看着暮雪信心十足的表情，高湛虽然有些疑惑却很放心。
至于那个疑问，就让他暂时逃避一下吧。让他再贪心地享受享受，阿雪带给自己的惊喜和快乐。
而且高湛还抱着侥幸心理，阿雪说她姐姐嫁人了，可凌霜没有嫁人。还有那个曾经出现在千娇阁的“雪影”，她更像是凌霜的妹妹。或许只是他想多了，阿雪不是“那个人”。
而暮雪也决定了，她要一直一直陪在高湛身边，哪怕为他做一点点小事，她都会开心不得了。
高湛不可以去做一个隐士，那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那样的高湛，也不是她喜欢的高湛。
所以阿湛，请原谅我的欺骗。
至少现在，我不要做司空暮雪，我只是我，一个普通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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