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她的梦好长好长,梦里像坐上了一台时光机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张凌霄的模样,故事重演着,最后的画面是张凌霄面对着苏洛,微笑着向后倾倒,坠入断桥悬崖。
“苏洛,你醒了?”程祺君发现苏洛终于醒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孔颖也发现苏洛微微睁开了眼睛,可苏洛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头晕甚至有点想吐,缓缓闭上眼睛想缓冲一下。
“你快去叫医生。”孔颖拍醒了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会的方思舟,“苏洛刚刚睁眼了。”
方思舟从沙发上弹起来,横冲直撞地跑出病房去找医生。
苏洛再次睁眼的时候,医生已经来了,给苏洛检查了一下,苏洛看到了熟悉的白大褂,只觉得头剧烈的疼痛,表情都扭曲在了一起,疼得直抱着头。
“医生,怎么会这样!”程祺君看到了苏洛难受至极的表情,焦急地询问道。
“可能是病人没太休息好,加上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引发了暂时性的头痛而已,后面多注意休息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医生记录完苏洛的情况,便走出病房。
“孔颖麻烦你和方思舟下去替苏洛买点吃的吧,饿了一天一夜了,尽量选点清淡的。”程祺君叮嘱着孔颖。
“好,那你先看着苏洛,我和方思舟一会就回来。”孔颖拉着方思舟出了病房。
“苏洛还不知道张凌霄去世的消息吧。”方思舟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
“没听医生说嘛,她现在虚弱得很,不能受刺激。”孔颖掐了一下方思舟,示意他小声点,怕让苏洛听见。
苏洛觉得口干舌燥的,咳嗽了一声,意识渐渐清晰,睁开眼看到了程祺君递着一杯水到自己嘴边。
苏洛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想坐起来,“这里是哪里?”
“你没休息好,晕倒了,我让孔颖和方思舟下去给你买吃的了,一会乖乖吃点。”程祺君语气一改平日的冷淡,温柔了许多。
“来,喝点水。”程祺君慢慢倾着玻璃杯里的水喂着苏洛喝。
苏洛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总算没那么干了,环顾了四周,好像突然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到医院的,张凌霄的语音在耳边清晰地播放着。
“张凌霄呢?”苏洛慌张地问。
“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一会先乖乖吃饭。”程祺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我要去找他。”苏洛试图拔掉手上的针,想要下床出去。
“你听我说,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程祺君阻止苏洛拔掉针头。
“张凌霄是不是……”苏洛不愿意说出那几个字,停止了拔针的动作,忽而变得异常冷静。
程祺君也松开了摁住苏洛肩膀的手,可谁知程祺君一松手,苏洛飞快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鞋也来不及穿就跑出了病房。
已经一天没吃饭的她自然跑不快,体力不支,“护士姐姐,你知道张凌霄在哪吗?”路过一个护士,苏洛瘫坐地板上抱住了护士的腿问道。
“对不起。”程祺君赶出来扶起苏洛,然后公主抱的姿势把苏洛抱回了病房的床上。
“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程祺君严肃的大声说道。
苏洛没有回话,默默地哭着。
“抱歉,刚刚不是凶你的意思。”程祺君以为是自己的声量太大了吓到她了,连忙道歉。
“我想见见他。”苏洛乞求的语气怪让人心疼的。
“你乖,先打针,吃饭,然后我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程祺君耐下心来慢慢地苏洛说道。
“好。”苏洛冷静的点点头。
孔颖和方思舟回来了,带着大家的午饭回来。
“洛。”孔颖撑着勉强的笑意坐到了苏洛旁边,“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肠粉呢!”孔颖拆着塑料袋,拿出一份肠粉。
“孔大人,你不会骗我的,我想问你,张凌霄呢?”苏洛好像带着一丝的希望的眼神看着孔颖。
“你先吃饭嘛,吃好了,我们就带你看他。”孔颖说完微微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嗯好。”苏洛赶紧拿起筷子,大口吃着肠粉,也不怕噎着,只是没有感情地大口往嘴里塞。
“真的要带她去见他吗?”方思舟扯过孔颖到一边。
孔颖叹着一口气,欲言又止。
“我吃好了!”苏洛举着吃完的盒子倒了倒,表示自己吃得干干净净的。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程祺君推着轮椅让苏洛坐下,孔颖和方思舟跟在了他们后面。
苏洛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大概猜到了张凌霄已经离开了,因为大家都不告诉自己张凌霄在哪里,大概只是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等到苏洛看到张凌霄躺在冰冷的停尸间的那一刹那,好像一切都释然了,接受了这个看起来无法接受的事实。
“哥哥,我们下辈子还是做兄妹吧,你说好不好。”苏洛摸着张凌霄没有血色的脸庞,脸上带着最后一点仅存的笑容说着。
苏洛不愿意让张凌霄最后看到自己是哭的,所以就算心里再难过,也还是要笑着送他离开。
苏洛是一个人走回病房的,双腿好像绑上了沉重的镣铐,迈一步都尤其艰难,他们仨在后面跟着也不出声。
程祺君给苏洛办了出院手续,叮嘱孔颖务必照看好苏洛,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苏洛住在自己家,他可以不管公司的事情,二十四小时都陪在苏洛身边。
可是苏洛听到了程祺君和苏洛说的话,便婉拒了程祺君的建议,勉强着笑意对程祺君说,“没事,我没事的。”
时间过去了一周,距离毕业大戏不到两周的时间了,苏洛好像和没事人似的,但是孔颖觉得苏洛越是脸上表现得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心里就会越难过,这一周孔颖除了排练的时间,几乎把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陪着苏洛。她却还偶尔调侃孔颖道,方思舟会嫉妒自己了。
晚上回到宿舍,孔颖叫了许多次苏洛,其实是张凌霄的葬礼就在后天,但是告诉了苏洛,怕她又会触景生情,心生忧伤。
“怎么了?”苏洛发现孔颖支支吾吾的,“干嘛?要和方思舟约会吗?”然后掏出手机想给方思舟打电话。
“不是……是……”孔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别磨磨唧唧的,有话赶紧说!”苏洛拿着一本厚厚的台词,做着标注。
“张凌霄的葬礼在后天。”孔颖最终还是说了出口。
“嗯好,我会参加的。”苏洛听到了张凌霄的名字,心里深处某个地方痛了一下,但很快被脸上强装的平静给稀释了。
“我帮你约方思舟了,他一会来,你不用天天都守在我身边啦,出去玩吧。”苏洛晃了晃手机。
“你也一起吧,出去走走。”孔颖趁着机会也想让苏洛出去散散心,这一周来,苏洛除了食堂和排练室,就是宿舍,哪也没再去。
“不了,你们好好玩啊,我还得把这个新加的台词背熟呢。”
“你一个人可以吗?”孔颖询问道。
“可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苏洛树了个大拇指,想到了那个如同真实的梦里张凌霄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那我快去快回,你自己背累了,就看看喜欢的综艺什么的啊~”孔颖收拾着背包准备出去。
“好的嘞!”苏洛欢喜地答应道。
等孔颖出门后,整个屋子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苏洛根本看不进去台词,便上床上躺着,关了灯,想着早些休息。
可是翻来覆去快半小时了,还是没能入睡,苏洛起身去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回到宿舍就着水吃下两粒,随手把药瓶子放到了地板上,盖上被子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