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座宫城,困住多少人。
……
谁也没想到,这苏承竟这样离开了众人扑往的权位,携一家老小告老还乡!
凤夜寒看苏承愁心不已的模样,安慰道:“爹不必担心,姑姑冰雪聪明,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苏承从马车外看外面的热闹,若有所思道:“为父这一生谋民生,忠于皇室。可唯独负了三人,一人为你母亲,一人为静儿,再有一人便是你姑姑。”
“她为爱所困,一生都葬送在了皇宫。皇上没有做错,可他实在过于疑心,但只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你姑姑虽不和我同母,可我把她一直当做亲妹妹般看待。”
“我辅佐皇上,便有意撮合你姑姑和皇上,最后你姑姑一生都葬送在宫中,她本应该更快乐的。”
语落尽显内疚,但他忘了,如若苏英不愿意,她不会嫁给晋禮。
终究是她向往的爱情将她推进了地狱。
……
苏英站在宫墙上,看着慢慢变黑的天空。她早就不再向往着他能爱她了,晋禮从未真正爱过她,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被困在这里已经久到她忘记了她还活着,睿儿也已经长大了,哥哥也离开了这令人作呕的地方,所有的她都没有了。
最至少要死得自由,别让一杯毒酒就结束了她。
黄云飞霞,曾经不知少年愁,依稀的模样还似当年,只是人非而已,善变的都是人。
当年她苏英上战场,撒血汗,誓不做靠男人恩宠度日争风吃醋的后宫女人。
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晋禮成了皇帝,她成了皇后。
之后她才明白,傻的只有她和哥哥。
苏英不能出宫去送一程,连出来散步都是她靠作践自己求来的。
晋禮不爱她,却不停地要着她,让她求他,满足他令人恶心的虚荣。如今哥哥也走了,苏英不知道这样苟延残喘的意义在哪里。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着有些发黄的宫墙,一袭轻装,粗看还有当年上阵杀敌的英气。
鹅蛋般的脸颊,31岁的苏英,竟看不见岁月的痕迹!一切如她初见晋禮时的模样……
纵身一跃,没有即将死亡的害怕,而是对自由的向往,美丽的面庞留下晶莹的泪滴。
我苏英,生既为自由,死也同样不能被禁锢!
“苏英!朕命令你,站住!你胆敢——”
晋禮没来得及完全喊出,前方的人就像没有听到一般,毫不犹豫跳了下去!一如断了线的风筝——
苏英,你当真如此绝情!
她没了知觉,血染红了地砖,留下一具尸体,人走情亦不留。
晋禮疯了一样地跑下去,那个女人此刻没有半点生息。
不会再对他满脸不耐。
不会再对他嗤之以鼻。
更不会在他怀里委屈哭泣,或是被他要到哭泣却咬牙不出声。
他不敢去抱她,害怕一碰到她,她会流更多的血。
即使他看见她死了,发了疯地叫人医治。
晋禮握着苏英的手,一直笑着说:“我错了……”
“我以后都不强迫你了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要你不愿意我都不碰你 ,你不是和苏承感情很好吗?我叫他回来!”
说了好多的话,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晋禮又疯了似的吼道:“我杀了你儿子!你再不醒来!我要杀晋睿了!我还要杀了苏承,别装了!苏英才没那么容易死的!我让你睁眼看我!!”
疯吼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祈求,泪流满面道:“求你……求你睁眼看我……”
疯子一样地过了几天,晋禮终于明白,苏英真的离开了。
随后,宫中见到皇后自杀的人和皇后身边的丫鬟全被杀尽!
医治皇后的太医也全被屠杀殆尽。
终日派人守着皇后空空如也的寝宫。
这是晋禮继位这么多年做的第二件荒唐的错事。
终是无人知晓,湟源皇后已薨……
晋禮抱着苏英的骨灰,最后埋在他寝殿旁的桃花树下,他终于有了从心底的笑意:
——苏英,这下你这辈子……
终于属于我了……
笑意到达眼底的时候,偏又一行清泪冲出眼眶,覆盖住他以为的笑意。
晋禮作为一国之君,趴在树下,泣不成声。
这一生,遇到什么他都可以笑着越过,唯有失去苏英,他差点没挺过去。
他一生哭过两次,一次是她在他床上叫那个人的名字。
一次是她死在他面前——
……
帝玹音也没有想到,苏静司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下,怎么会?
是谁突然带走了苏静司,人翎的人还是神翎的人?
与其待在人翎毫无思绪,不如先拿下魔翎,左右叶绾绾和凤夜寒都不在,魔翎此时为最虚弱的时候。
没再多想,帝玹音还是决定先回到神翎再做安排,不能再待在人翎了。
……
叶绾绾被姜善带走了,凤夜寒知道姜善不会伤害她,而且等叶绾绾恢复了记忆,肯定又会对他嗤之以鼻了。
他没有勇气再听一次那种绝情的话。
凤夜寒最后还是决定回一趟魔翎,将她心心念念的魔翎保护好,等她恢复记忆也许就会留在魔翎呢。
安排好了苏承以后的生活,他告别了苏承并告诉他他去找苏静司。
其实这也是苏承所希望的,他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他始终亏欠苏静司。
思考良久,看着即将离开的苏扬风,苏承还是忍不住,摸了一把胡子,“臭小子,我再不称职,那也是她父亲!如果你找到她,一定要在我有生之年带回来让我看看!快滚!”
说完就靠在躺椅上装睡。
“……”
她和他的父亲简直不要太像。
凤夜寒看着在躺椅上的苏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这些年他把苏承当作亲身父亲。
可是一想到他鸿蒙时是叶无绝,对叶熙那般心狠手辣,伤害叶熙那么多。
他就无法生出不恨。
凤夜寒闭上眼睛……
她说的话,句句印刻在心里。
“怎么?你想要我的秘诀?还是说你想站在伦道上来数落我多么残忍?”
“怎么?想看看我有没有修什么邪术?”
“你我本就是匆匆过客,又何必耿耿于怀。朝阳君是否是过于自作多情了?你什么意思与我何干!”
手里的扶桑的剑有些颤抖,凤夜寒将不坠和扶桑两剑握于一起。
他又期待她恢复记忆,又害怕她恢复记忆。
一袭月白,始终还是在夕阳下撒上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