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合格

那具虫子的空壳仍然一动不动悬在那里。

烧焦味已经在火墙里弥漫得满都是了，能和优咳嗽得越来越剧烈。

“你们两个趁还能看见想办法攻那个大的。”

尽管命令的口气让人不悦，她俩还是遵从了蚁垤的指示，几十发手里剑飞向烟雾外显现的模糊的轮廓。

他们看不见目标轻微震动了几下，轻微的嗡嗡声也被烧焦虫子的噼啪声盖住了，这嗡响确有惊人的力量，快速飞行的武器逐渐减速直至停止，然后像羽毛一般飘飘落下。

能和优莫名地颤抖起来，能感到一阵恶心，趴倒在地上干呕起来，可只有她自己看到那不存在的呕吐物中爬出成百上千的虫蚁，她再也忍不住惊叫起来，她姊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优的耳中开始渗血，周边的声响在她听来都是震耳欲聋，能的尖叫无疑加剧着她的痛苦。

她勉强维持着意识，在模糊中却看见蚁垤在火焰围圈的中心踏着诡异的脚步，身体也不时扭曲成不自然的样子。毫无征兆地，他拔出两根针，两步便冲到优的面前。

“你干什么…”优勉强招架住他双手的千本。

“展现汉方医的神奇疗效啊。”

一只机关手从优的后颈闪出来，精准无误地把针扎在她后脑的某处。

锐痛一瞬间便散去，她发现痛苦从针扎的地方迅速地消散了。

蚁垤如法炮制，在能头顶稍有差异的地方扎上一针，她也渐渐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

“等会再说”蚁垤指指身后的火场“快去把你姐搀过来，记得捂住眼睛，它们要越过来了。”

虫群正艰难、缓慢但确实无误地向火焰的这边过来，它们把自己攒成蠕动的滚球燃烧着滚进内圈，然后被蚁垤的炎弹烧成灰烬。

但能和优也眼见蚁垤的火遁威力可见地衰减，但虫子的数量却不减反增，想来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要用水遁，蒸汽会让视野更糟糕，把我包里那个蓝色的瓶子拿出来喷它们！”

她们听到蚁垤在喘气，一刻不敢怠慢地在包里翻找。

来福灵…？

虽然上面有些匪夷所思的汉字，但大约是什么强效杀虫剂，能没有多想，用力把瓶子投掷进虫子堆里。

优还没来得及出声，虫群最密集的地方出现剧烈的爆炸，许多虫子在半空中挣扎几下就腐化僵死了。

“去吃那个绿瓶…”

蚁垤的火力已经几乎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打击了，杀虫毒剂确实战果颇丰，但挥发性很强，毒气已经裹在烟尘里扑面而来。

但虫子退去了，如同潮水一般顷刻消失不见，连带混着毒剂的烟雾，只剩下一地焦尸和一个脸面发绿的傩。

巨大的躯壳也如烟雾一般凭空消散了。

蚁垤推开姐妹俩，飞快翻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倒出几颗腥臭的药丸塞在他嘴里，他的面色才正常起来，发出均匀的呼吸。

“傻乎乎的那个有点能耐，其他的是完全不像样。”

苍白的女人坐在她的宠物身上缓缓落下来，这次她的话语除去空虚冰冷，似乎还有少许慈爱。

“不过多亏这个傻小子，你们都合格了。”

“好耶！”

傩尚未完全清醒，但合格两字以足够触动他想出人头地想得发疯的心理了。

“现在把牌子给我吧。”

“不行，得等我们出去。”

女人好玩似地盯着一脸认真的优看了好一会，摆出认输的表情，摊开手耸着肩。

“好了，这是真合格了，你们走吧。”

“你们先走，我歇一会。”

“你这傻小子倒还蛮会看眼色。”

火烧过的围地里，蚁垤和女人相对而立。

“您要我留堂我敢不从吗，芽蝽大人。”

蚁垤毕恭毕敬，与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芽蝽苍白的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你我现在算是上下级，别用应付长老那一套应付我。”

她不给蚁垤讲话的机会，径直发问。

“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我拿村子的薪水当然是村子的人啊？”

蚁垤又恢复了那一张不正经的嬉笑面皮。

“但愿如此吧。”

芽蝽神秘地一笑。

“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日久见人心罢了。”

她挥挥手，示意蚁垤可以离开了。

蚁垤大摇大摆、歪歪扭扭地正要离开，却登时站住，又兜转回来。

“您总是说些让我不知所云的东西啊…”

“我希望你是真的不懂，但你早晚要懂，而且你大概是懂的。”

芽蝽说完，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蚁垤目送她乘着那通灵兽消失在树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