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有多炎热,夜晚就有多寒冷,砂忍者村的居民早已习惯这种气候,日头一落就开始点燃火塘,挑个暖和的角落蛰伏起来。
蚁垤家也不例外地安静,院子里养着那么几只鸡和猪,两三条看门的狗,他们没工夫种地,只稀稀拉拉栽了点萝卜什么的,也就不养牛。
窗户里还有些摇动的火光,忽然又明亮起来。
往火里加木柴的琵琶丸闪了一下,才不至于让火苗撩了褐色的胡子。
他看看身边,轻抚了刚刚睡熟妻子脸上的细纹,又哄哄摇篮里小声呜呀的女儿。
“动静轻点。”
男主人转过身去,正和停在楼梯上握着两个瓷瓶,不知所措的蚁垤对上视线。
“怎么才回来,手上拿的什么?”
“我从窗户进来的。”
琵琶丸黑着脸拔起瘸腿踱到蚁垤面前,蚁垤虽然仍是嬉皮笑脸,但眼神却是上下飘忽,左顾右盼起来。
“这个…那啥…”
“刚当了忍者就不会走正门了吗?”
他从蚁垤手中拽过一个小瓶,拔掉木塞,香味让他牙龈愉悦地一缩。
“一天天净不学好。”
琵琶丸压低着声音,想要发作但强压火气的面色显得有些滑稽。
“我就拿去做两个菜啊,阿塔…”
“晚饭不正经吃现在又要加菜,你这败—”
琵琶丸的责骂戛然而止,手上传来的触感不会骗人,挺厚一沓纸钞。
“哪来这么多钱?”
“商业机密~”
“就你还商业机密…”
当父亲的发出不屑的嗤笑,却只是拿着瓶子转进了拐角的杂物间。
“下不为例。”
土楼三层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正是深夜,晾着的衣服早都收了回去。
沙漠的风可称得上锐利,可防风帘后面的炉火却烧得火热,烤架上均匀地摆着滴油的烤肉,先前备好的菜肴也笼在盖子下面。
“我从来不喝米酒,因为米酒伤身体…”
蚁垤把酱料刷在肉片上,倒了一杯黄牛,又捻起一撮香料粉,要往上面抹。
“不光人蠢,唱歌也挺难听。”
“你这吃人的嘴还挺长。”
罗砂也不搭茬,一屁股坐在烤架旁边,炭火吹出的热风把他逼退了一点。
升腾的炉火把少年王子的脸庞映照的通红,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半空的酒瓶晃得咣咣响,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我记得村子里是不许贩私酒的…”
罗砂意味深长地瞥着他的伙伴,但蚁垤仍然是不紧不慢地烤着肉,直到拿出盘子把食物盛出来,又拿出些面饼抛到滴着油的烤盘上。
“不许做的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每条街的居民都精通不合规但能过活的法子。”
“有道理,但我想你叫我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罗砂接过蚁垤递过来的筷子,打开酒瓶轻轻嘬了一口。
“高粱酒也就只有价格足够便宜这一个好处了。”
“有得喝就不错了,进好酒除非我们嫌命长。”
蚁垤露出少见的悲伤神色。
“反正我们这种日子过惯了,两份税交就交吧,以后还得这么过。”
“但三代大人还是很关心村里…”
“有用吗,你以为每一条街道是怎么变成无法地带的?…即便是这样,三代大叔树敌已经是太多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良久,罗砂打破了沉默。
“但要杀你一个,三代大人还是有这个手段的。”
“所以呢?”
“我希望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罗砂顿了顿
“为了不再有豆洗这样的人被卖作奴婢,至少为了你们不再靠走私养家糊口,我们得试一下改变现状。”
而蚁垤不置可否,只是端起地上的杯子。
罗砂也心领神会般地捉着酒瓶的细颈。
清脆的捧杯声稍纵即逝。
“另外,还有一件事。”
“怎么?”
蚁垤拿筷子在炒鸡胗和烧茄子里胡乱戳着,随意地应答,但窜入鼻腔的焦味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饼烤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