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任存留着草药淡淡的安神清香味,凉意包裹了全身。阳光不受薄薄的帐篷阻挡,把温暖传递进来。
菲欧娜裹紧了被毯,缩成一团。这里环境诡异,对祭司来说会更加难熬。
身子的确有点不舒服,一夜后湿气重,地也硌得生疼。但她却一夜未醒,做了许多梦。
梦混沌无常,毫无规律,大多时候很吵闹,仿佛包涵了所有世间的喜怒哀乐,吵闹、话语、喧嚣,那都是菲欧娜从小接触不到的。
她不爱研梦,其实是在这方面毫无天赋,索性放弃。只是听说过片言,梦大多是得不到渴望的,或深感厌恶的。
分不清这种感情。
她醒后,照旧所有的梦只剩下个安安静静的影。挺宁静,挺美好的。好像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
*
菲欧娜洗漱好,编好长麻花辫,换上稍厚的祭服,披了一件黑披风就草草撩开篷帘。
外头只有几位下属在烤热硬面包,时不时低声交谈着,眼袋与黑眼圈都重得唬人。
下属见了来者,不敢怠慢,却只是叫了声“吉尔曼小姐好”,得到回应后又简单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边说边犯困。
菲欧娜只觉奇怪。
祭司:菲欧娜你们不是在午夜往后几时换班来的吗?这般模样,前半夜如此睡不着?
一人放下了面包串,勉强起身守礼答道:
“是的,难以入眠……即使睡着了也做梦……梦到的太真实了,令人多难受……午夜前会儿大家都醒了,让领头的、能力强的生咽了安神草药……”
祭司:菲欧娜生咽?此药药性强,不过多番滚水,那现定会腹痛。这往后的行路定会更加坚难。
“这倒是……但您没经历到,真的很痛苦,梦中鬼哭狼嚎的,大家还经过对质,梦到的景象大同小异……可不得吓坏人……?”
“后半夜咽了草药的,不知睡好没有……您走运,得以喝下草药汤,但有的人,彻夜未眠啊……”
与菲欧娜说话的是个面生的女孩,可能刚满十六,她说着说着有些抽泣,其余的人也是一脸无奈与哀伤。
菲欧娜见此情景,皱紧了眉。
祭司:菲欧娜熙菱和褐尔曼所住的帐篷是哪一个?
那位女孩这了东北方向的一间墨绿色帐篷,菲欧娜一看,就在自己所住旁边。
她毫不客气地进去,瞧见了两人难看的睡姿与不悦的神情。
菲欧娜轻轻一笑——如果褐尔曼知道了她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可能会想杀人灭口。
因为她们睡得沉,菲欧娜只想快些叫醒她们,想来想去——
她盯上熙菱棕色的卷长发以及褐尔曼嫩白的脸蛋……她胆子一向很大,不用担心得罪谁,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
于是,她左手轻轻掐住褐尔曼的脸,扯了一把熙菱的辫子——
二人无动于衷。
她咂了一声嘴。
*
褐尔曼的脸发白又透着一块一块的红,而熙菱的头发更是凌乱得不像样子,她们就怎么迷迷糊糊地走出帐篷,手还不忘揉眼睛。
熙菱·曼莉各位早……
祭司:褐尔曼晨安。
菲欧娜走在最后,或者说是没有跟着她们,左顾右盼,观察着这里的异常之处。
要说特别奇怪也没有,就是气温过低了些,以及天色惨白惨白的,不见红日,仿佛是黑夜,却有光的存在。
惨白惨白……不见红日……
菲欧娜轻搓着下巴,眯起眼思考,尽量不放过一点点细节。
·
熙菱和褐尔曼从来就是有几分能力的,关键时刻总不会掉链子,集齐人使了法咒,惊扰了所有人的诡梦,准备起行。
祭司:褐尔曼我与他人议论了片刻,确保安全,还是要施法尽快离开。
祭司:菲欧娜施法?这里不适我们回复法力,若是用光了,大家一起等死?
褐尔曼对菲欧娜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她不笨,知道事情总是要分个轻重缓急的,于是带了点怨气道。
祭司:褐尔曼你没法力了别人有啊……你等我把人请来,别这么快就否定。
菲欧娜翻了个白眼,转身过去,与下属随口交谈了几句,此时她身后之人已经离开了。
祭司:菲欧娜大家的法器是否足够?灵力不足时祭司只能靠法器,有需要我可以……
“并不是。”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
她听见后,突然发愣了。
这声音……好奇怪啊。
有几分少年特有的干干净净、悦耳,又好像……充斥着一具外壳包不住万种怨气,他们好似在诅咒、谩骂……又好像是万种孩童们纯粹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