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行,我不会阻拦你复仇,也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只是,我不希望你将全部的心神都沉入进去,被仇恨蒙蔽双眼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就不可爱了。
“不会,”刚上位成功的少年小心翼翼揪着她的衣袖,尚还余留血腥的瑰丽眼角无辜下垂,以往藏有皓月清晖的眼眸流露出不自觉的恳求,清越的声线也变得低柔缠绵,“你要不信,就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好不好?”
端的是纯真温厚,楚楚可怜。
让人怎能不心软,怎能不顾惜。
阿酒默了默,把到嘴边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收了回去,在那幼鹿一般的眼神下轻轻颔首。
少女与少年安静相望,彼此间流淌着独属于他们的心照不宣——既然他想要抓住什么,那她就拉他一把。
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大魔王对美少年向来纵容。
于是就有了越州阁楼上的一幕。
“是,我答应过的。”哪怕这样的对话重复过多次,阿酒也没有丝毫不耐,弯着明净的桃花眼,温软地笑着回应。
她抬手捏了捏又要闹了的小姑娘的脸颊,提议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端的是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一大一小都很自然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点了点头:“好。”
夜晚,镜湖山庄
火光漫天,遍地哭嚎,仆人婢女的尸身零散在角落,彰显着山庄被外敌侵入的狼狈。
山庄院落高墙圆窗,一位白衣公子慵懒轻倚,月下摇扇,斜睨轻笑,眸中含着半分旖旎半分风流,令人一眼荡魂。
山庄中殿悬梁明堂,一名白衣女子缥缈而落,玉笛封唇,眉目清凌,周身气质光风霁月灵韵洒脱,让人梦寐不忘。
两地都洋洋洒洒飘零着明黄色纸钱,充盈着肃杀之气,诉说着残酷的现实。
——青崖山鬼谷夜袭镜湖山庄,而镜湖山庄毫无还手之力。
鬼谷之王却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他只要求鬼众追回吊死鬼盗走的琉璃甲,多余的事情皆为他们私欲,自己概不负责。
严格来说,鬼谷厮杀上位适者生存的规则哪怕到了外界依然适用。
另一边,白玉仙步履轻悠,点在那薄薄的圆状纸钱上,一片一片拂于眉眼外,衣袂惊鸿,翩然若仙。
就在刹那间,几个穷凶极恶拿着长刀威胁镜湖山庄主人交出琉璃甲的鬼面当场身亡。
阿酒足尖点地,飞出银针划断绑缚着张玉森父子的绳索,视线落到那堆尸身时,莫名嫌弃。
——在谷里看着碍眼,放出来了还要丢人现眼,活该被当成毒瘤清理门户。
浑身是伤的张玉森扶起倒在地上被施以酷刑的长子和次子,一边感激地看向救命恩人,“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观姑娘身法绝妙,音律造诣极高,不知师从何处高人啊?”
阿酒将笛子别在腰间,长身玉立,“一介散修,不足挂齿。”
“那姑娘为何……”
“哦,”刚问到一半,他便觉得不妥,又解释道,“希望姑娘不要误会,张某只是恐之前有招待不周之处,所以想询问清姑娘是何人引荐入的山庄。”
“自是在越州看到小公子对一个流浪汉都心存善意毫无偏见,故想来拜访一下将他培养得如此侠义之人,没想到会遇上这等变故,路见不平罢了。”女子温和清潋地弯起唇角,一席话散去周身疏离。
张玉森顿时舒展眉眼,直想将她引为座上宾。
当初听管家说张成岭把拜帖给了一个乞丐,他还在心里叹这孩子没有分寸瞎胡闹,没想到反而是他的举动为镜湖山庄这场灭顶之灾博得一线生机,也救了他父兄一命。
张玉森信以为真,一时感慨万分,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这么想着,他又问道:“不知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阿酒自如应道:“小女初入江湖,还在四处游历。”
张玉森点了点头,再次打量了她一番——涉世未深,眼神纯然透彻,想来是玲珑纯粹之人。
江湖之中机遇最是难得,而他镜湖山庄遭遇如今的变故,元气大伤,安宁的表象恐怕要就此破碎。
思及此,他直接向女子行了个大礼,俯首抱拳:“多谢姑娘对犬子的赏识,想必姑娘也看得出,在下的教育多有弊端,以至于成玲缺乏锻炼,长成这副不知变通的模样。”
“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成全。”
阿酒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乌黑微卷的羽睫轻垂,礼貌微笑道:“既是不情之请,便恕小女无法成全了。”
话落,那皎洁如月光般的女子便运转轻功离开,消失在他们眼前。
张玉森挽留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隐隐觉得这剧本有什么不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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