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二少夫人好。
面前一个个称呼自己二少夫人的丫鬟,让莫流苏有些摸不清头脑。
看到金泰亨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她忙迎上前:
莫流苏是你让她们叫我二少夫人的吗?
金泰亨本不愿搭理她,无奈上楼的路被她挡了,他只能转身到了沙发坐下,指指自己的肩膀,便有丫鬟上前为他敲打起来,俨然一副少爷做派:
金泰亨你觉得可能吗?我能让一个妓女做我的少夫人吗?
接过另一人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似是丫鬟敲得十分舒服,他惬意地往后仰了仰脖子,再开口,话语中的嫉妒意味十分明显:
金泰亨是我哥,怕下人欺负你。
金泰亨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好命,他对我都没这么关照过。
是啊,她莫流苏好命,走到哪里都有人关照。
他的上将把她放弃,却为她寻好了靠山,她是还庆幸还是悲哀?
莫流苏的沉默令金泰亨十分无趣,望向了书房的方向,突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金泰亨方管家,什么时候开饭,饿死你家少爷了。
方管家这才从书房里出来,平日里郑号锡不在家的时候,他都会在书房帮着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今日也不例外:
方管家少爷饿了可以先开饭,将军今日会回来晚些。
金泰亨早说啊,饿了老子半天。
金泰亨蹭地从沙发上起来,吓得小丫鬟一个哆嗦,他看了一眼莫流苏,突然想起了早上大哥在饭桌上的警告:
金泰亨你跟我一起吃吧。
这个方管家死心眼,对金南俊的吩咐为令是从,若是让这女人与自己分桌子,怕是会把自己的好菜全给撤了。
莫流苏谢谢。
莫流苏的这句谢谢,却是对着方管家说的。
金泰亨忍不住嗤之以鼻:
金泰亨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要谢也该谢我。
金泰亨跟这老东西客气什么。
被骂做老东西,方管家似乎早已习惯,他微微躬身,让出路来:
方管家少夫人请……
这一举动,却让已经抬步的金泰亨,又将脚收了回来,莫流苏还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不忿:
金泰亨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金泰亨平日见了老子,趾高气扬的,凭什么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
金泰亨老子在你心里就比不过一个妓女是吗?
方管家是。
方管家答得不卑不亢,仿佛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少爷,而是他曾经手底下的小兵:
方管家她对我很客气,没有喊我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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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俊回来,带回一个消息。
一个让莫流苏激动得一直睡不着的消息。
国共第二次合作,也是全国性最全面的一次合作。
她终于可以不用一直以妓女的身份潜伏,终于看到了回归的希望。
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索性披了一件衣服去看那窗外的月亮。
故人皆喜寄思乡情怀于明月,可是明月之中,她却看不到家乡的半点影子。
金泰亨怎么不睡?
刚睡着就被吵醒了,金泰亨口气有些不悦。
莫流苏我在想国共合作的事情。
金泰亨合不合作关你什么事?
金泰亨又不需要你个妓女上阵打仗。
他的嘲笑,莫流苏视作未闻,她依旧抬头望着窗外:
莫流苏等战争结束了,敌人被赶跑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金泰亨回家?回哪里去?
莫流苏转过身,背对着月光,金泰亨看不清她脸的脸,只觉月影中的女人看起来那样的萧索:
莫流苏我的老家。
莫流苏已经好多年没回去了,爸妈早就死了,当年出来,路费都是乡亲们给凑的。
莫流苏前阵子村长来信,说下大雨山塌了,村民死了不少。
莫流苏我都没能回去给他们上柱香。
声音淡然,只在半晌后低低叹了口气,微微颤动的肩头,却出卖了她极力的隐忍。
金泰亨你哭了?
莫流苏没有。
她已经那么努力来隐藏自己的脆弱,谈起了家,却又一瞬间变得前功尽弃。
本是该开心的事情,说着说着变了味道,莫流苏吸了吸鼻子,眼泪流得多了,不得不抬手去擦。
莫流苏等战争胜利了,我就会离开,你留不住我。
金泰亨你现在是我的人,你走不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跟那小子在一起。
莫流苏我说了,你留不住我。
等她不需要忍辱负重,等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谁也留不住她。
金泰亨我也说了,你只能是我的人。
他真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知道女人脆弱的时候,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不是强迫。
莫流苏被他压在身 下,脸上的泪水泛着晶莹的月光,亮晶晶的,看起来那样的柔弱。
可是她狠狠咬上了正在解自己衣领的手:
莫流苏怎么?金少爷不嫌我脏了吗?别人唤一句二少夫人,你就真把我当夫人了吗?
疼痛将处于混沌的脑子冲醒,微愣了片刻,莫流苏就被他狠狠丢到了地上:
金泰亨我不会碰一个妓女,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手上的咬痕火辣辣的疼,没多会就已渗出血来,他将手胡乱在睡衣上擦了擦,重新倒在了床上:
金泰亨下次再敢勾引我,小心我杀了你。
勾引?
莫流苏躺在地上突然笑得像个傻子,如今连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那她要怎样?
究竟要她怎样?
金泰亨你笑什么?
莫流苏扭头看向他:
莫流苏楚楚可怜,想要亲近,所以成了勾引。
莫流苏原来我以后也可以用哭来勾引别人。
莫流苏真是得谢谢金少爷给我的提醒。
将他的遮掩戳穿得毫不留情,金泰亨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可这个从不吃亏的二世祖,却就此闭了嘴巴。
唇上还蹭着她颈间的温度,淡淡的香味停留在鼻腔,他从未试着如此靠近一个女人,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慌乱地跳着,带着一股无名的邪火,让他始终静不下心来。
这才独处一室第二夜,他的原则就这样被打破了,险些做了自己最恶心的事情。
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音,惊得地上的女人一愣,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坐起身子,看向床上的人。
借着月光,他脸上的笑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呼……
还是疼痛管用,
终于清净了……
这颗心终于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