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暖光
苏生站在镜子前整了整领带,镜中的男孩身形瘦削但是挺拔,他打开水龙头用浸湿的手抿了抿额前的碎发,关掉水龙头后大踏步朝前厅走去,外面已经很是热闹了,今天是桑姐的婚礼,她终于结束了和相恋七年的男友的恋爱长跑,收获到了一份让人羡慕的爱情。
说起来当初他们的相遇还是在青海湖畔,那年的苏生还在进行着他的穿越青藏计划,转眼间他已经游历完了大半个中国,现在正在制定着去尼泊尔的穷游行程,时光啊还真像风中的一把沙,吹走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桑姐和凯站在T台上对饮交杯酒,下面是起哄的人群,苏生不喜吵闹便提前退场躲在一旁图清净了,打开手机刷起了最近的动态,那个突然间消失的女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社交网络上找不到她的任何踪迹,不过苏生想了想也释然了,像她这种独行侠如果可以变成蜗牛的话一定会死死蜷缩在自己小小的壳里吧。
“几年不见都有烦心事了……”桑姐举起高脚杯坐在了苏生的对面,苏生笑笑不置可否,“近几年还在外面四处漂泊吗?”桑姐抿了口杯中腥红的酒液,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生。
“与其说漂泊,倒不如说是在流浪,居无定所,说走就走。”苏生也笑了,算是回答了桑姐的问题。
“你今年也有二十四岁了,虽然可以靠摄影为生,但是总归老大不小了吧。”桑姐挑了挑眉头,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在摄影圈里也算是异军突起的一个人物了,经常独自一个人跑到全国各地去采风,因其犀利的见解和独到的角度饱受前辈们的赞誉,他还在大三的时候就被好几个知名杂志邀请着当专业的摄影师,许是无拘无束惯了,他拒绝了这些公司抛的橄榄枝,靠着各大比赛中的奖金生活,虽然经常东奔西走,但是小日子也算过得挺滋润。
“您不能刚把自己关进爱情的坟墓里就开始怂恿我吧,与其去经营爱情这滩浑水,我倒不如孓然一身反倒是来的自在……”苏生苦着脸,难道步入婚姻的女人都是管的这样宽泛吗?
“你这小家伙啊,性子天生比较凉薄,看着倒是温润无比,实则却不怎么爱与人亲近呢,可是你不能总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啊,总要找个可以依赖的人吧,我还记着去年你一个人爬长白山的时候踩到薄冰滑倒以后小臂骨折,被来往的旅客送到了医院,前年去秦岭踩到碎石导致脚踝扭伤,这只是我所知道的,在不被人看到的地方你又受了多少伤呢?”桑姐摇了摇头,说实话她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大男孩的倔强,他就像来自荒原上一匹狼,有着最凶恶的眼神和锋利的爪牙,即使面对难以攀的山峰,被折断了爪子也仍旧坚持着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冲锋,这种无谓的挣扎他称之为信仰。
“但是也是有收获的不是吗?最起码我也见过很多不为人知的美景,至于伙伴我想这不是我所需要的,还有所谓的温情,不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吗……”或许是独立久了,苏生习惯了过自己依靠自己的日子,他不像茶荼那样多愁善感,他更忠于现实,忠于理想。
“苏生你要记着啊,自己给自己的温暖终归是低于零下的温度呢,就算你是一条藏在冷窖里冬眠的蛇,也要有出来晒太阳的时候啊,有的时候呀,当我们自己给不了自己温暖,反倒不如去选择相信身边的人,这种人造的暖光虽然不能像太阳那样可以普照大地,但是至少能让你记着自己不是那么的孤单,我们从世间来过总归是要留下行走的痕迹的,这是我们谁也挣脱不了的法则,你走过的地方比桑姐多,这样浅显的道理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桑姐拍了拍苏生的肩膀,如果不是性格孤僻的话男孩还是挺受欢迎的。
苏生看着桑姐的背影,举起了面前的高脚杯一饮而尽,人造暖光吗,应该是个不赖的想法吧,或许这艘远航的船早就该停泊了,只是很久以后才拨开了云雾看到了陆地和港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