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希一脸凝重,站在床前看着他。
尤希:“怎么样?还疼吗?”
吴望:“不疼,就是腰有些酸。”
尤希:“那就好,再坚持一会儿,等会就可以下床了。”
吴望:“我知道,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吗?”
尤希:“有什么问题吗?”
吴望指着自己被顶起来的腰和被吊起来的腿,愤怒的喊,“我就是脚骨个折!又不是残了!你把我腰垫那么高干什么?还有腿,至于吊着吗!”
他伸手费劲的够着腰下垫的老高的一坨被子,身体扭着,连带挂着的脚上下摇晃。
“你别动!”尤希一把按住他的手,“我就是怕你乱动才给你垫着,你咋跟个猴一样呢?多动症啊!”
“我靠!”吴望挣开她的手,对着她大吼,“你才是猴!你全家都是猴!!”
尤希瞬间毛了,抓着他的胳膊也吼,“你这臭小子有没有良心!是我带你来医院的好不好!”
“哈?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撞的?”
“谁知道你突然从哪里窜出来的啊!而且我不是带你看病来了嘛!”
“谁要你看病!我就是个碰瓷儿的!你给我钱就行了!来什么医院啊!”
……(巴拉巴拉巴拉)
护士从门外走进来,凶巴巴的嚷,“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啊!都给我安静!”
床上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撒开了手。
“吴望家属,出来办手续。”护士翻着夹子没好气儿的说。
尤希拿着提前从他手里抢来的身份证,跟着护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回头指着吴望叮嘱,“乖乖等着,别乱动。”
“呵。”吴望抽开腰下的被子,翻下床,“白痴才听你的。”
本来吴望只是想借机碰个瓷儿讹点钱,没想到尤希真的没看见他,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轮胎直接从整个脚背碾过去,碾了个粉碎性骨折。这下钱也没捞着,还给自己整残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吴望拄着拐杖单脚蹦着,尽最大的能力快速向医院大门口移动着。
远处办理完手续的尤希正朝病房走去,视线中一颗攒动的人头尤为显眼,她眯着眼定睛一看。
“喂!臭小子!”她指着那颗人头大喊,医院里的人们纷纷看向她,“站住!”
“卧槽!”吴望干脆扔了拐,以单腿立定跳远跳远的姿势‘蛤蟆式逃命’。
他弹跳力惊人,即使是单腿,也一次蹦出了两三米远,不过每一次都因为重心不稳,必须两手撑地才能维持平衡。尤希很快追上了他,拎起他的后脖领就往回拽。
“卧槽!你它妈有完没完!我认识你吗你非得逮着我!”他不耐烦的喊,努力压着火气。
尤希松开他,眼神认真的看着他,“听着小子,你是我撞得我就得对你负责,我不像你这么没良心,我是个成年人就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要是不想进警察局就给我乖乖治疗,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小小年纪背上一个案底。”
“……”
吴望瞪着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妥协地低了低头,还是一副不屑的口吻说,“别把自己说的跟大姐姐似的,你能比我大多少。”
“我比你大四岁,今年二十三了。”尤希扬着手上的病例和身份证,一脸得意的说。
吴望弯下腰,俯视着她,“姐姐,我今年十九,比你高十公分,您吃冬瓜长大的吗?”
(吴望:180CM)(尤希:170CM)
尤希一下子血从脖子充上来,伸着脖子气的话都说不全一句,“你!你说…什……!!”
吴望勾着嘴角,愉快的从地上捡起拐杖,一蹦一跳地往病房里走去。
尤希看着他神气傲娇的背影,这一瞬间她突然有种想把他拧成麻花的冲动。
“气死我了!这个臭小鬼!!”
医生在病例上写着看不懂的字符,头也不抬地说着“这个还是挺严重的奥,恢复期间尽量不要走动,脚不要用力。生活不能自理的话得有家属陪同,两个月后来医院复查。”医生把病例递给尤希。
“好的,谢谢医生。”尤希接过病例,扶着吴望走出了诊室。
到了病房,尤希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吴望手里,“这是五万块钱,就当是给你赔礼了。”
吴望握着那张卡愣了半天,惊的眼睛都瞪直了。
“……卧槽!”
“怎么了?”尤希看着他,“少了?”她又低头在包里翻着,“那再加一万好了……”
“别!”吴望赶紧挡住她的手,“不用了,够了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庄重地把握在手里的卡塞进口袋,故作平静地抹了抹脸。
“那走吧,”尤希搀着他走,“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吴望顿了顿,脸色冷了下来,“我没家。”
尤希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别开头,没说话。
尤希没有多问,她也不知道吴望说的是真是假,但她能看得出来,吴望似乎并不喜欢提起‘家’这个话题。
于是她问,“那我送你到哪?”
吴望还是没有回答。
立明威是谷塘人尽皆知的人贩子,他并不想让尤希知道自己和这样的人有什么瓜葛。
不过想想也可笑,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极力与坏人撇清关系。
他苦笑地勾勾嘴角。
尤希看着他,莫名地有些情绪低落,她拉着吴望继续走,“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用我给你的那些钱去租个房……”
“你能收留我吗?”吴望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依然深邃。
她盯着他的眼睛……
好像,真的好像。他的眼神像极了《寻》中的那个男孩,渴望的寻找着什么,但又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悲哀而又无奈。
“收留我吧。”吴望又说。
尤希眨了眨眼,“好。”
尤希搀着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旁边的这个男孩,明明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却仿佛很久之前就相识,像多年的好友,久别重逢似的。
“……对,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伤好之前我得照顾他,而且他好像是一个人,又没有地方去,所以…”尤希在阳台上跟尹伊通着电话。
吴望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环顾着四周。
屋子里已经收拾整齐了,那副巨大的画和画具箱已经不在客厅了,空间瞬间显得宽敞了许多。
尤希关上阳台门走了进来,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充电。
“你这么有钱还买不起房啊?”吴望陷在沙发里说。
“我刚搬过来,还没找到房子,暂时救急才住到朋友家的。”尤希打开电视,在吴望旁边坐下来。
“那我住这儿合适吗?”吴望看着她。
“我跟朋友打过招呼了,但是你伤好了就得走。”她说。
吴望没接话,盯着电视看。
“你叫吴望?”尤希突然问。
“嗯。”他没回头,“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我们两个挺有缘。”尤希笑笑说,“我叫尤希。”
吴望扭过头,“游戏?”
尤希指了指电视屏幕上自己的名字,“这个尤希。”
屏幕上显示着尤希的脸和名字。
吴望看看电视,又回头看看尤希,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是你?”
“嗯。”她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吴望坐直了身子,震惊的看着她,“你是明星?!”
“……”尤希指着左上角的美术频道,“看清楚了,我是画家。”
电视里正回放着尤希在R大美院参加毕业典礼,她身穿硕士服,站在领奖台上与校长和洪教授合影留念,记者们蜂拥而至地把话筒往她面前凑,而她被一群保安围着,从容淡定地在一片闪光灯下退出礼堂……
吴望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震惊了,他只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这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有种画里的肖像成真了的感觉。
尤希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她起身走向茶水间,“别震惊了,我只不过是个画家而已,又不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你喝茶还是咖啡?”
“……”吴望像个木头庄子一样保持着刚才的表情。
“快说,我等着倒水呢。”她拎着水壶,皱着眉头说。
“茶。”木头庄子吐出一个字。
尤希端着一杯红茶和一杯咖啡走了过来,把红茶递给他,自己抱着咖啡杯坐下。
她问:“要不要聊聊心里话?正好我们也不熟,就当是树洞了。”
作者有话说:
此篇为加更,周二照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