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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课业风波(1)

顽童记

舒淇看聂太傅顺眼,颇安生了几日。亲友团里她年纪虽然最小,却是这宫里的正经主人,亲友团其他人多少要看她的面子。所以,小帝姬在亲友团里享有话语权,她不行动,亲友团也没有急切得行动需求。加之邝佑嘉霍韵窈二人组近来对负责他们大孩子的新太傅还算满意,对他的讲学还有点兴趣,倒也没有折腾什么新把戏的精力。一时之间,学堂风平浪静,出现了几日的暂时平静。

不过几日时间,倒也安生得起。只是邝佑嘉等人过了一阵日子多少有些坐立难安。实在是恶作剧也和偷窃一般有瘾,长时间不整出一点幺蛾子总让好动的人手痒痒,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轻忽了什么惯例。

但是还没等邝佑嘉和韵窈先折腾出什么新计划,就来了个搅局子的人先送了聂太傅他们一个大礼。只是为了这个搅局的人,亲友团吃了点小苦头,一时间伤了些许元气。

事情要从舒淇的伯父——前太子孟广闻,如今的定王说起。

舒淇从前和这位大伯打过几次照面,觉得他看着是个正经人,和阿爹眉目极为相似,只不过更加清秀一点,带着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气,待人温和有礼,看到她也很和蔼地笑。他总是说要给舒淇带点新奇的小玩意儿来,比如百宝盒什么的,但是一段时间没见面就忘了个精光。听说这位大伯没有孩子,原先在定州住过一阵子,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被阿爹接回了宫里居住。舒淇见过的如自家阿爹这样人多有妻或妾,按照一些修屋子的工匠说的,都有一个婆娘。可是大伯好像都没有一个跟他一起的王妃孺人什么的,舒淇从来没听到过自己有一个伯母,人影当然更是一个都没见着。不过大伯好像一点都没觉得这样不正常,整日穿着那一身道袍一样的衣服在宫里晃悠。在舒淇印象里,这个大伯就是个体弱,温和记性不大好的一个喜欢特立独行长辈。

所以这天这位大伯出现在学堂上代表太傅的时候,舒淇一点都没怀疑。当时他神色也完全如常人一般正经严肃,其他亲友团成员也认为应该不会有误。

负责大孩子的太傅前日因为家中老母病急,告假几日回家看顾。于是素有才名的聂太傅就受广博任命,暂时一并管了所有学堂里的众位宗亲们。然而不过两日,好巧不巧,聂太傅也突遇家中有急于处理的事故,不得不暂且先行离开。临走之前,他留下话来,让所有人将今日的功课温习背熟,明日抽查。

太傅走了,亲友团开始按照指令温书复习。然而面对一个个墨色的方块字,没过多久,亲友团成员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惫厌倦状态。

邝佑嘉无聊地用墨块在砚台里一下一下地磨墨。这些死的东西对他来说太过简单,没有任何挑战性,他早就把它背的翻过来覆过去的熟透了,释义也都明白的透了,没有太傅扩展些旁的东西,真是无趣得紧。回头看看自己从小狼狈为奸长大的韵窈,也是一脸放空。唉,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对他俩来说从来不是大问题,不然他们也不会狼狈为奸多年也没有被“棒打鸳鸯”,让他们“一拍两散”。再看看身旁,惠昭打了个哈欠,眼睛东看西看,随即干脆拿出宣纸画鬼脸图;惠暎看着檐下的燕子飞入飞出,忙会不停,眼珠子骨碌碌地跟着转;舒潆在和舒湄在窃窃私语,而赵楚璧也似乎被带入了同种氛围,一个劲儿的冲着舒潆传纸条;转头一看卞尚国早就耐不住了,往孟澍至那边推滚着小纸团,还偷偷看桌下的图册;舒淇在吃零食,孟澍至在看笔记小说。全场只有萧方旭和段渠清二人在认真温书,有时握笔沾了墨汁在纸上写些什么。学堂里此刻,真是异样的和谐统一,终生芸芸,“各领风骚”。

大好时光总是流水易逝,良辰美景奈何天。亲友团们还没来得及感受自由的快乐,定王孟广闻就迈着方步,一步一缓步了进门。

宫里能穿的和道袍一样改制的冕服的只有一人。亲友团对此都很有自觉,猜出是长辈定王后都安静下来,一个个正襟危坐,端的一副模范学生的样儿,舒淇鼓着腮帮子,飞快地把嚼了一半的零食加速粉碎,顺着喉管轻松入腹,拖着下巴盯着这位伯父。身后传来轻微的窸窣之声,应该是舒淇把零食藏进了自己的小兜里,孟澍至卞尚国藏起小说画册,其余几个女孩子把字条画作或隐匿或“毁尸灭迹”的声音。谁也都知道定王过去的身份和如今在宫里被陛下礼敬爱护的温和人设,对他抱有一定程度的敬意。

定王殿下看了一圈学堂里的人,仿佛在清点人数一般微眯着眼睛挨个打量过去。亲友团老老实实地顺着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定王体弱他们都是知道的,在家和宫中时各位长辈都再三告诫过不要捉弄定王,以免他弱症发作,闹出事端来。亲友团们尽管唯恐天下不乱,却也知道有宿疾的人发作起来足以致命,倒是唯独不敢拿这位作筏子玩笑。感觉定王的目光横扫了一圈之后停在了某一个地方,所有人都仰头仔细看着他。却见他双唇掀动,吐出了几个字音:“太傅命我来此传话,告知你们今日的课业。”

众人一愣,韵窈忍不住率先开口:“太傅不是已然留下温书熟记的课业了吗?为何还要再令殿下重申?”

定王语调温和如三月春风,徐徐袭来,听着让人觉得心头被柔风吹拂似的舒爽,可吐出的话却让亲友团们听了感到一字一雷炸:“太傅以为,诸位学子天资卓绝,定然不会为这区区温书而烦扰,故而托我再行布置新课业,让诸位精进学识。”

一刻钟后,学堂里与先前迥然不同了。此时已然无人再各做各的活儿,千妍百态地做出浮生各异,转而齐齐埋头苦写。定王人去一身轻,留下条条抄写任务,课程新习,让学堂里的亲友团们陷入了苦苦鏖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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