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朝一向由三个部分组成,前辽和南,北辽。前辽在前,是大一统国家,南北辽并行在后,是由于政见的不同,与对血统继承制的争议等诸多问题闹出的南北而治的分裂但总体还是同一家的政权。前辽一共有十二位帝皇,历经近三百年,出现过三任女帝。而如今的故事,开始于辽第十代帝王孟广博的崇明十三年。
崇明十三年春,崇明帝孟广博的独女福佑帝姬孟舒淇正式开蒙。作为崇明帝与邝贵妃唯一的女儿,皇室的独苗,年仅六岁的小帝姬早早开始了她的学海之路。其实作为重视储君教育的辽朝,这位帝姬老早就可以开始一些必要的训练,但是这个小帝姬却不知道继承了谁的性子,比她那文治武功出众的爹,文采斐然的娘小时候皮了不止一丈高。
从她会走路开始,就开启了招猫逗狗的各项技能,让整个皇城鸡犬不宁。今天把尚服的衣服裁了,明天把香局的香料泡水了,后天把司膳做的御膳变成了黑暗料理……总之,没有这个小帝姬捣不了的乱,没有不被小帝姬霍霍过的地方。崇明帝和邝贵妃不得不加强了对她的管教,严厉的一听到爹娘的名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帝姬立刻就学乖。但是小帝姬从来刁滑,当着爹娘的面老老实实,乖巧如猫,一到爹娘看不见的地方,立刻张牙舞爪,屡教不改。被这个倒霉闺女郁闷到的孟广博现在是真后悔当初没给她取个老成的封号压压性子。在知道就不该盼望她“福泽庇佑”,而是应该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求得个“守礼训成”。当初本是因为邝贵妃晏如身体欠妥,是个不宜受孕的体质,五年好不容易怀胎,成功生下这个闺女,她刚出生时又时个瘦弱的小可怜,他绝对不会昏聩至此,只求她个一生福泽庇佑,安康喜乐。现在经过多年的悉心养育,舒淇的身体是健壮得多了,可是健壮过了头,一天到晚都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家有熊孩子,日日不安宁。
小帝姬六岁这年,终于无法忍受这个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国朝的主人的娃子继续胡作非为,蹉跎岁月的孟广博下定决心,和邝贵妃用强制手段定下了小帝姬中和节后开蒙的决定。小帝姬被告知,今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就是她开蒙第一天。为了增强学习的氛围和动力,还将会有和皇家沾亲带故的皇室宗亲等比她大一些的兄姐,将会陪她一起入学就读。
于是中和节这天,小帝姬就见到了来伴读的一群阿兄阿姊。
小帝姬孟舒淇看着眼前最大十二三岁,最小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兄姊,转了转眼珠,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阿兄姊们,你们都姓甚名谁啊?”
这些人中最大的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看上去年龄差不多。那个男孩子毫不见外,笑眯眯地对小帝姬开了口:“小帝姬早,我是邝贵妃兄长的儿子,我叫邝佑嘉。小帝姬要是高兴的话,可以叫我表兄。”说着,他毫不避讳,又熟稔地拉了拉旁边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那个女孩的袖子:“这是帝姬祖母仁惠皇后的表外孙女,和她的阿娘姓霍,叫韵窈。”说完,邝佑嘉趁身边的大人们不注意,对舒淇挤了挤眼睛,目光带着了然与狡黠。韵窈也冲着舒淇眨了眨眼,交换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舒淇立刻心中有数,这俩和她是一路的,以后自己可以带着他俩一起混。
接下来,他们身旁一个十岁左右女孩牵着一个小一点的女孩大方自然地自我介绍:“我叫孟惠昭,是和国长公主的外孙女。(大辽制度,子女可以随父姓,亦可以随母姓,上自贵族下自平民多令女儿随母姓,儿女姓氏问题由父母双方自行议定。)这是我的妹妹惠暎。说起来,帝姬还长我们一辈,是我们的表姨。”
忽然之间成了表姨的小帝姬一个头两个大:“两位姊姊看上去都比我要大,表姨什么的就免了吧。我还是觉得直接叫你们两的名字顺口些。两位也直接叫我名字或帝姬就行,不要整那些有的没的。”
梳理完混乱的亲戚关系,小帝姬回头转向一个看上去只比自己大那么一两岁的小男孩,心想先把这个看上去特老实的名字叫什么给搞清楚了:“这位小阿兄能先告诉我你是哪位亲戚家的?”
看上去老实的小男孩看样子是真的老实,他嗫嚅着说道:“我叫孟澍至。我爹爹是雍兴郡王,祖父是雍王。是,是……”
舒淇看他“是”了半天是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好心地张口替他一口气说完:“是娶了我姨婆——就是我祖母的妹妹的那位叔爷爷的孙子,也算是我的堂兄。”
接下来,舒淇一一了解了亲友伴读团剩下的几位兄姊,孟澍至旁边的那个女孩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宁化乡主孟舒潆,另一个女孩是叔祖悫王的孙女宁安乡主孟舒湄。最后一个年龄不算大却个儿高挑的女孩是和国姑姑的孙女赵楚璧——又是一个管自己叫表姑的姊姊,舒淇扶额。想不到我小小年纪,一下子当了三个姊姊的长辈!最后,她看向最后一个男孩,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位最没认同感,这里面当中他感觉自己对这位最不感兴趣,这大概也是自己把他扔到最后处理的原因:“最后这一位是……?”
长着狭长眼睛看上去主意挺多相当机灵的男孩子高高兴兴地开口:“我是华国长公主的外孙卞尚国。”
又来一个表外甥!舒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嘎嘣”一声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