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许啸还是找到了我。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晚上,他拥我入怀的温暖。在那一瞬间,我说服自己暂时接受了那温暖,卸下一身疲倦。那一晚,在后来也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从那以后,我真的和苏家脱离了一切关系,包括奶奶。但复仇的计划还在进行。我不会让苏家好过。
我刚走到操场,忽然漫天玫瑰花瓣纷纷而下,将水泥地覆盖在一片鲜红下。我也被覆盖。 漫天,满地,以及我满身,全是一片妖冶的红,红了周遭无数人的眼。
落落。许啸眉目温柔,手捧玫瑰,从一片红中向我走来。接受我的爱,给我一个机会去爱你、呵护你一生,好吗?他说着在我身前单膝跪下。
我不由退后一步。
我听见周遭人们的起哄、惊呼、尖叫。我听清了所有人呼声中同样的字眼。我看见了许啸眼中的一片虔诚与清澈。那一刻,我心动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仅仅是感动。
你起来。我努力掩去颤音。
落落,答应我,好吗?他依旧跪着,不愿起身。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看进他的眸子,他眸中的柔情似水,让我快要沉沦。我撇过头,不再看他。许啸,你这是何苦呢?
落落,相信我一次,我会让你幸福。接受我,好吗?他再次恳求。
想让我接受你是吗?我狠下心,冷冷看着他。好啊,只要你杀了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就接受你。
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见他这样,笑了。做不到是吧?做不到就……
我答应你。他站起身,坚定地看着我。落落,我一定做到!他说着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热闹的人都哄笑着散开了。
看着许啸的背影,我笑——他是该放弃了吧,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现在才知道,在那时,确实是一切该结束了。
我当时说的本是气话,我以为,许啸也是。可是,许啸啊,这个人太过认真。
走,快和我去医院!那天,高阳忽然急匆匆地跑来找我。
去医院干什么?我看他一眼,心想他是不是脑子犯病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他怒了。现在赶快去医院,快去看看他们!
谁?到底怎么了?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快点去医院!高阳急得似乎快要哭出来,直接拉着我往医院赶。
赶到医院时,那里有许多人——奶奶,苏扬平,吴丽,还有一些学校的人。
急救室的灯亮着。
你这个丧门星!吴丽疯狂地向我扑来,厮打着我。一定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颖儿和远儿!你……
够了!奶奶将吴丽拉开,言语间满是疲惫。所有人的神情都很不好。
怎么了?我开口问道,虽然我心中已隐隐猜到了答案,但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一个女生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认得她,她一直和章至灵走得比较近。一定是你唆使许啸去杀人的!你怎么这么狠啊?你忍心吗?你对得起现在在里面躺着的几个人吗?!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一把将我推倒。
你够了!高阳瞪了她一眼,伸手扶起我。我一把将他推开。
医院很白,很白。灯光一片狼藉。世界只剩下无数的嗡嗡声在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三张盖着白布的床被推了出来。吴丽大哭大喊,而后晕了过去。
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我看见几个人将疯疯癫癫的苏颖架走。
我听见医生说,病人的求生意识太弱,我们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可能她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我只感觉天旋地转,世界终于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