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世界很黑,但也不黑。这个世界很温暖,我多想永存于这温暖——这不切实际的温暖。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是洁白的被子。原来是梦——我就说嘛,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温暖呢?我支撑着坐起身,脑中剧痛,有什么在呼鸣。
你醒了。一个男人拎着一个口袋走了进来——男人瘦高个,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你是谁?我瞪着他,才发现我身处 在一个陌生房间。这是哪里?
哦,这是我自己租的房子。他将早餐摆在桌上。昨晚你喝醉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只有把你带到这儿来。你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他急忙补上一句。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准备下床,可是一动就感觉天旋地转。
你没事吧?他赶紧上前扶住我。是不是很不舒服?来,我给你做了醒酒汤,喝了吧。他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不熟。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还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话,他以为他是谁?真是可笑!
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熟。他在我身旁坐下,将三明治等摆到我面前。吃吧,我刚买的。还有鸡蛋,是我亲手煎的。
直说吧,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咬了一口鸡蛋,不可否认,还挺好吃的。
落落,他眼中有我看不清的神色,你……落落,我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我只想你快乐。你不要这样好吗?
呵,开什么玩笑?我可笑地看着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们本来就认识。他笑,露出一口温暖的白牙,竟像是冬天漫地的雪——只不过不同于雪的冰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许啸。
许啸?不认识。
你再想想,小时候我们在医院见过。我们同一个病房,我是那个攀岩把腿摔了的那个。
他这样说,我便想起来了,貌似小时候是遇到过那样一个小男孩。
没印象。我说道,一点也不觉违心。
不过片面过客,相逢过任是陌路,有什么必要认识或是记得呢?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以前是以前,都过去了。我们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也不迟。你昨晚为什么喝酒?他看着我。
我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他不问,我倒差点忘了——我被背叛了,我这个傻瓜又被骗了!不,我一直都在被骗。我一直都是卑微中的那一个狼狈,我从未摆脱命运愚弄的框束。我满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冰冷的世界,试图抓牢那仅存的一点温暖,序幕起,灯光亮,我才发现我是一个笑话,所谓的温暖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套。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许啸眸光黯了黯,以笑容掩去脸上多余的神色。你不说就算了。不管发生了什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该放下。我们只需要从现在开始忘掉悲伤,倾尽一切去快乐,这是对痛苦的最有力反驳。你说是不是?他望着我,眸中生璨。
我不语。
许是自觉没趣,他默默地吃起了早餐。
快乐?呵,我倾尽一切,不过是在追逐所谓快乐的残影。快乐太快,快乐太假,只有欺骗才是最真实的,只有悲伤才是触手可得的。
我们在一场沉默中吃完了早餐。许啸收拾着桌子。他收拾得很认真,半垂着头,只隐隐露出精致的下巴。
或许,许啸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想,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情不自禁并毫不犹豫地爱上他。我说以前。
在这冰冷的世界,什么情呀爱啦,都是骗傻子的。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好人!
趁他没注意,我走了出去。
只是陌路,何需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