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
明絮推门走进，“小姐？”
朝为暮转过身，“怎么了？”
明絮递上一个荷包，“这是侯爷给您的月钱，您看看。”
“……”
朝为暮伸手接过明絮手中沉甸甸的荷包，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小郡王在院子等了好一会了，觉得怕打扰了小姐，一直没进来。”
“……阿衍？”
“如今月钱侯爷也发下来了，小郡王或许是来找小姐一同出府的吧？”
朝为暮回过神，侯府的侍卫一直不让她一人出去，必须有柳清衍陪着。
前阵子她也和柳清衍说过这事……看来他是放在心上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说罢转身离开。
静谧的夜色中，推门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院中那人闻声转过头看向她，却是满满的笑意。
“……我差点忘了。”
柳清衍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再不出去，店铺就关门了。”
柳清衍点点头，从身后的石桌上拿起面纱，给她仔仔细细地戴上。
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虞烟的真容的确不能轻易让旁人知道，戴上面纱也好，认识她的人越多她就越容易露陷。
他收回手:……
“走吧？”
柳清衍点头:……
他低下头，见她迈步，才慢慢跟在她身后。有了他在身旁，门口的侍卫果真没有再拦她。
年关已至，街上挂满了大红灯笼，来来往往的行人手上也都提着大大小小的花灯。
……倒还真是，一派人间气色啊。
柳清衍见虞烟发愣，转头:……？
她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他指指不远处卖花灯的小铺子:……
“……”
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她要不要也买一个花灯？
“那我们也买一个吧？”
他点头:……
她跟着他一起走上前，她问他有没有喜欢的样式，他还是摇了摇头……
柳清衍这小子也太乖了些。
朝为暮随意挑了一盏，“就这个吧。”
卖花灯的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清衍，“您是……穆景侯府的小郡王？”
柳清衍垂眸，没有搭理:……
朝为暮望向柳清衍，他似乎很刻意地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您是小郡王对吧？那旁边这位一定是……”
朝为暮将钱递给他，“……”
“小民有一事相求……”
朝为暮，“这些问题不是你该问的。”
朝为暮拉过柳清衍，“花灯买好了，走吧。”
柳清衍:……
他躲闪着她的目光，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朝为暮起初以为，是因为她和柳清衍这次是私下出来，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行踪，但她好像想的太简单了。
“快看快看……那是小郡王吗？”
“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看这穿着打扮虽然像个普通公子哥，但是这脸上……”
“唉，谁不知道穆景侯府里的小郡王其貌不扬，据说脸上还有好可怖的疤痕呢……”
“你就少说两句吧，好歹穆景侯待我们青城百姓也不薄啊……”
零零松松几道妇人的讨论生传来。
柳清衍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罩:……
这些杂杂碎碎的声音虽然不吵闹，但也还是尽数入了朝为暮和柳清衍的耳。
柳清衍停了脚步，手搭在自己的面罩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
朝为暮将花灯递给柳清衍，走上前，“几位在聊什么？”
柳清衍伸出手想要拦她，却抓了个空:……
那几位妇人见自己的闲言碎语被人尽数听了去，顿时就没了声音，乖乖闭上嘴。
“青城是穆景侯的封地，城中百姓无一不受过侯爷的照顾与恩泽。”
“……”
朝为暮大致一瞥，“不知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背后说小郡王的闲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给她再多照顾与她也还是习惯在背后说你闲话，甚至觉得你的帮助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说再荒唐无礼的话也不会听见，更不会有人想你们的麻烦吗？”
“我们就只是说说而已，哪能真对穆景侯和小郡王不敬……”
朝为暮皱眉，“那你的意思是，这些话都是你的无心之举？”
“倒也不是……”
“那就给我闭上你的嘴！”
柳清衍走上前拉了拉朝为暮的袖子:算了。
一个妇人面容讶异，连忙行礼，“小郡王……”
柳清衍没有搭理，径直拉着朝为暮离开:……
朝为暮拍了拍他的肩，“……”
他对她笑了笑，摇摇头，“……”
看柳清衍的反应，这样的事情似乎很经常发生。
她虽然早就注意到他的脸上一直都不肯摘下来的面罩，也没有刻意去提。
他既然不会跟她主动提起，那就一定是他的伤心处，她当然就更不能提了。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柳清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大概也看出了几分，他的眼神很清澈，心思都挂在脸上一看便知。
而不管心里有多难受，也不会轻易让他人知道，更不想让他人为此担心。
“……性子这么温，也不是好事啊。”
柳清衍抬头看向她:……
朝为暮叹了口气，正打算重新往前走，眼角却突然飘忽过一道小小的身影。
她低头看去，“……”
一个小少年对上她的眼，与她擦肩而过，“……”
这孩子是谁？为什么这双眼给她的感觉像极了……
像极了那个白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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