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平时很少出门玩,他现在是高二,虽然比不上高三课业繁多,可是除了上课之外,他还有球队的训练,每天放学加练一个小时和周六的半天集训,其他时间他都需要到姑姑的奶茶店去帮忙,就连作业都要晚上开灯做,更别说和其他同学一样老往市中心跑了。
以至于从庆功宴的酒店出来后,王一博便没了方向,只好掏出手机查回家的路线。
因为边上有一所极为出名的美院,,小镇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做一点小生意,其中最多的就是买画具画材的。
还有极少数的就是像王一博的姑姑家这样的奶茶店和小吃店,也有些半个大学城的样子,不过到比一些普通的小镇小村繁荣热闹的多。
家里挨着大学的好处就是无论回来再晚也不怕没有公共汽车。王一博跟着导航找到了最近的公交站台。王一博没等多久,车就来了。
微凉的夜风为这燥热的城市降了些温,也带走了王一博喝的那几杯酒所带来的迷茫,浅浅的醉意过后困劲儿就上来了。
一盏盏昏黄的路灯流水般划过空荡荡的车厢。车载音乐的声音很轻,细细碎碎的更像催眠曲。王一博慢慢的松了劲儿,侧着些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睡着了。呼吸渐渐放平,声音很小很轻。
打完球很累,一放松下来浑身那股酸麻劲儿就开始往上爬。忽的,王一博头一歪就磕在了车窗上。
心头那猛的一跳的失重感,吓得王一博连疼痛都顾不上,胸口心跳的动静猛然变大,王一博就这么睁大着眼睛失神怔愣着。
嘴唇下意识舔了舔还有些发肿的唇瓣,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他好像听别人叫他——肖战。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会做出这般流氓的行为,还说什么——见色起意。
想到这里,王一博那好看的眉眼也收敛了起来,他从小到大最厌烦的就是别人说他漂亮。而且肖战是和校花一起来的,很显然不是同性恋,这实在让王一博不得不觉得肖战把他当成女孩子看了。
可王一博自己心里清楚,他方才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可以一脚把人狠狠踹开,也可以咬破那人的舌尖,这些都可以解除方才的窘迫,可是他都没有。
倒不是他也看上了肖战,是他从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好像喜欢男孩子,但是爸爸妈妈却告诉他这是同性恋。这是病。疾言厉色的说要带他去看医生,就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的人生掉到了谷底,直到现在他也没能爬上来。
没有推开肖战,或许他也是想要验证吧,自己究竟是不是那染了病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的扫把星。
车子很快就到了站,王一博不疾不徐的下了车,回家的巷子不长却很黑,盛夏的夜风裹着巷子两旁的夹竹桃,在路灯下影影绰绰的摇曳着。
小时候总是父母陪着他走过这条路去做客,现在却变成了他一个人踏着的回家路。
王一博的姑姑家是一幢两层半的小洋楼,却为了方便做生意在一楼隔出了一小半的空间做门店的窗口,完整的二楼则租给了美院的学生们。王一博与他们一家三口便挤在一楼剩下的空间里。
除了必要的厨房和厕所,一楼便只剩下两个房间,大一点的是姑姑和姑父的,王一博和堂弟林一木便住在小一点的那间,还是上下铺的床。
大概是觉得王一博抢了他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吧,林一木总是对王一博怨气很大,尤其是王一博有时打球回来晚些了,第二天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扯着嗓子喊王一博吵到他休息了。
而林一木现在正是初三的关键时刻,即使成绩烂成了一滩泥,姑姑也会象征性的说上王一博几句,让他别打球打到这么晚。
对此,王一博总是默默地点头,以至于从来没有人知道,反倒是王一博会因为林一木而睡不好觉。
因为林一木早恋了,每天晚上总会和小女朋友打电话到深夜。王一博从父母离开后睡眠就变得很浅,听着林一木那时轻时响的调笑声,王一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总是到凌晨了,身体累到不行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可对林一木来说王一博就是一颗多余的电灯泡。即使他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林一木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甚至私下和妈妈商量让王一博搬到阁楼上去住,得到的却是妈妈的一个白眼,说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该说她苛待王一博了。
碰巧王一博今天也是心情不佳,推门时没有刻意打招呼,吓得林一木以为是他妈来了,差点把手机都给扔了。回头一见是王一博,登时气的眉眼倒竖,骂到:“你妈没教过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
父母一直以来都是王一博触碰不得的高压线,林一木也是急了,话音一落就泄了气,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他其实是有一点怕王一博的。
虽然这人平常都低头不吭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可真要冷下脸来,连王一博这混世大魔王都要怵三分。
王一博一直都知道林一木想让他搬出去。
父母事那年,王一博才初二,是姑姑把他带回了家,因此只要林一木不闹的太过分,他向来都是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可林一木这会是确确实实踩到了王一博的痛处。
漂亮的眸子一冷,连屋内的温度都冷了几度,空调的嗡嗡声也停了。
王一博的好看绝不是柔弱无棱角的无害模样。是高眉挺鼻,尽显锋利又冷冽的压迫感,明明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吃着一家饭,却让林一木觉得他高不可及。
明明先发怒的是他,他此时却生生矮了一头。可即使如此,林一木也不敢和发怒的王一博呛。不屑的切了一声,又拿起手机找他的小女友去了。
平日里尚可忍受的嬉笑声,此时却比锣声还刺耳。王一博默不作声的顾自转身到楼上去了,
要让他继续忍受林一木,还不如让他一个人住阁楼来的清净。
可好好的阁楼不拿来住人,却拿来堆杂物,还是有理由的。狭小的空间只有一扇透气的小窗子。王一博个子又高,稍微点一点脚就能够到房顶。
尤其夏季。小阁楼越高越是燥热。经过白天太阳的暴晒,此时的小阁楼比蒸笼更甚。王一博才稍稍的擦了擦地板,汗水已经湿了全身,随手向下巴上一蹭,便是碎开的汗珠子。
他倒不是不能出去租一间房子。父母留下的遗产和赔偿金甚至足够他去市区再买一套房子。可他非万不得已不想动这笔钱。只盼着能够快点高三,考一个较远的大学能够名正言顺的离开。
王一博就这样做着一个想要飞选的梦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却又好像睡了一个清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