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桌色香味美的菜,青崖眼中是流溢的兴奋,然而,她拿筷子的手却顿住了——她很想大吃一顿,但此刻她的肚子是一片胀满,再也塞不下一点东西。
“怎么不动筷?”风天笑疑惑,看着青崖郁闷的小表情,随即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没关系,现在吃不下,下一顿再来吃也行。”
青崖心中这才好受一些。
一出酒楼,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青崖心中所有的不愉快瞬间消散殆尽。
看着熙攘的人群,风天笑却眯起了眼。收起眸中的锋芒,他若无其事地对青崖说道:“我有点事。你自己逛一会儿,晚些时候我来找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强行将目光从青崖身上移离,风天笑几下便消失在人群中。
暗处,几道影子同时移离。
盯着风天笑离去的方向,青崖微微嘟了嘟嘴,下一瞬,她便自顾自地游逛起来。
“一个人逛真没意思。”青崖小声嘟囔着,那些诱人的零食都失去了诱惑。“他也没给我留银子啊。”青崖的眉皱得更深了——没有银子,就算看见了喜欢的东西,也只能是看得而碰不得。
“这位小施主,请留步。”身后有声音响起。
青崖转过身,见那是一个中年人,没有毛发的头顶一片锃亮,穿着素色长袍,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你叫我吗?可是,我不叫小施主。”
“无妨。”和尚笑了笑,弓腰行了个礼,“贫僧法号一释,今日与小施主相会于此,实数缘分使然。贫僧赠施主一支签可好?”一释说完,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今日,小施主会遇上一位有缘人。”
青崖怔怔接过纸条,一时忘了言语。她迟疑着将那纸打开,只见上面是隽秀如同云水般的字迹,写着“白凤悠缠佳人笑,鹿林远处公子缘。入得情爱生生世,雪月但惊梦痴怨”。
“这是何意?”青崖抬起头,眼前依旧是人群熙攘,却不见了一释的踪影。青崖的手指紧了又松开。她才疏学浅,不懂得这其中深意,但却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出,这签文有着一种算不上好的预示。“或许那人是逗我玩吧。”青崖低喃着,最终还是没把那纸扔掉,而是沿着它原本的折痕细致地折好,妥帖地放入怀中。想着那人说的有缘人,青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中却也隐隐有几分期待——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会怎样?
太阳已开始有了西沉的趋势,风天笑还未寻来。看着渐渐空荡起来的大街,青崖心中涌起浅浅感伤。她想师父了。
收拾好伤感情绪,青崖继续往前走。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小摊上——那里挂着一个白玉的半脸面具,光洁的面上反射着清幽的光,上面点缀着一圈圈浅蓝图纹,像雪,又像天空。配上师父那一头银发一定妙极。青崖想着,脚步不自觉地向摊位挪去。
“看上什么东西,尽管挑。”摊主见这时还有顾客光顾,脸上笑开了花。“看上这面具了是吗?”他眼尖地发现青崖的目光钉在那白玉面具上,心下了然。“这个很适合你哟。而且啊,我这面具可是独一无二……”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他说得太快也太多,青崖根本无法抓住其中重点,而她也插不进话。待摊主好不容易停下来,她才看向摊主,说:“可是,我没有银子。”
摊主的唇紧紧合到了一起。可惜他说了大半天,而对方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他有气也不好冲她发。
“你喜欢这个?”一只白玉般的手突然出现在面具上,和面具相映成趣,“我帮你买下可好?”
青崖向那手的主人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男人的眉如同远山般幽长,眼角上翘的弧度将他眸中的波光送得悠远,那面庞竟是比白玉还精致。夕阳落在他的眸中,燃烧着,燃红了他一袭红裳——又或是说他一袭红衣将天空染红更贴切些。比起师父,他竟并不逊色多少。莫非,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有缘人了?那精致的容颜映入眼中,青崖只觉心脏一阵猛烈的收缩,一种尖锐的疼痛在心尖上蔓延开来。慌张地撂下一句“不用”,青崖转身便跑。
见少女跑得那般快速,叶流光不敢迟疑,立即提步追了上去,也顾不得那面具了。
心口忽的一阵刺痛,白鹿猛地睁开眼,眼中惊惧与悲伤蔓延。顾不上体内乱窜的气息,他飞身出房门,然而,任他将整个白鹿山翻遍,也没能找到青崖的踪迹。
他知道,青崖是走了。
“青崖……”他站在结界处,感受着结界传来的波动,眼中是化不开的悲怆。他抚上左胸,那痛感透过心脏,游窜在他的灵魂里。体内狂躁的气息如同野兽般冲撞,鲜血从他嘴角流泻而下……
“跑什么?怕我?”叶流光几步追上青崖,挡住她的去路,心中吃惊于她的速度。他见过的那些女人,要么是将门出身,身体魁梧,要么就是娇娇滴滴,身体娇弱。而眼前的女人,看着清纯娇柔,体力却还不错。他对她的兴趣更浓了。
“没有。”青崖嘴硬地说着,不敢抬头看他。
叶流光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看着我。你不是喜欢那面具吗,我买给你好不好?”
“不要。”青崖打掉他的手,疾步往前走去。心脏处那尖锐的疼痛如同雷电般游窜。这样的感觉令她心慌。
“好了,不逗你了。”叶流光拉住青崖,收敛了些神色,“我叫叶流光,你叫什么名字?”
“青崖。”青崖闷声答道,注意力始终无法从心脏处抽离。她不知道她的身体是怎么了。
“青崖,真是个好名字。”叶流光笑着,眼角翘起勾人的弧度,“青崖,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在等人。”
“等人?”叶流光的眼珠转了转,“我陪你等。”
青崖没再多说什么,心中那种疼痛已经开始淡去。
解决完刺客,风天笑找到青崖时,见她旁边多出了一个人,不由加快了步伐。
“风天笑,你终于回来啦!”远远看见风天笑,青崖便向他跑来,跑近后,才看出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感觉很累的样子。”
“没事。”风天笑心中的温暖怎样也止不住,然而当他看见后面施施然走过来的人时,狠狠皱起了眉,“叶流光,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叶流光挑眉,“这介弥镇可不是你敖苍国的国土。青崖妹妹,这就是你要等的人?”他向青崖问话时,头都会往下低垂,离青崖的脸只有几寸之远。
青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他喷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微微疼痛。
“走吧。”风天笑对青崖道,直接忽视叶流光的存在。叶流光却很不知趣地跟了上来。风天笑停下脚步,眉头皱了起来。“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叶流光挑衅地勾了勾嘴角。“我只是跟着青崖。我可都和青崖说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我陪她一起游玩。”
接下来的五日,叶流光寸步不离地跟着青崖,风天笑纵使心中再不爽,也无可奈何。
五日后,青崖便决定回山了。她怕师父提前出关,找不着她。
同样的西沉的太阳,同样的红衣似血的叶流光,青崖不禁想到,他们的初遇正是这般情景。
“要分开了啊。”叶流光低哑着嗓音,丝丝缕缕的眷恋在空气中交缠,“有机会,一定要来赤羽国找我。”他将贴身的玉佩取下,放入到青崖手心,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便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入霞光中。他挺想一直陪在她身边,但他必须要走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额上温热的触感紧贴在皮肤上久久不散,青崖握着玉佩,心脏又是那般针刺般的痛。
“走吧。”风天笑低声说道,霞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