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山,厮杀声传遍山野。
开始,我们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去攻击魔君,打算含糊着就放水让魔君逃脱。毕竟这件事是仙门的错,魔君并无干系。
直到......魔君的心魔控制了他,导致魔君发狂,屠杀四方。师尊一个不慎,便没了性命。我这才知道,师尊是早早预知了魔君会被心魔所困这事,来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赴死的准备。
小九走了,师尊也走了......
我强忍着泪水,闭上眼睛,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拔剑,不能拔剑......不能.......
直到一股滚烫的鲜血洒在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便是一位朝夕相处的师弟倒下的身影。我愣愣地望着,脸颊上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两行清泪。
我终究,还是拔出了玄肃。
那一刹那,天崩地裂。
禁术所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测,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其威力虽可震撼天地,但余下的反噬却只有我一人承担着。
我禁受不住,昏了过去。
事后,我被门派的人带回了苍穹峰,从千草峰峰主木清芳师弟那得知:魔君与一直跟随他的竹枝郎,被我所重伤,后幻花宫的人乘“胜”追击,只得藏入白露山深处,死生不明。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用手臂挡住落霞的余晖,深深叹了口气。
修仙界因此元气大伤,名门名派皆是损失惨重,更有数不清的小门派自此消失在世人眼中;魔界更是没好到哪去——主君都死了,众人都该散的散、该疯的疯,乱成一团。
谁输?谁赢?
也只能算是日后民间的一盏茶时笑谈吧。
无人记得当初白露山上的赤子,无人挽得一人去留,无人......查明光下阴影,只是一味躲避,不肯接受血淋淋的残酷事实。
直至今日,方知黄昏。
我当上了门派的掌门,凭借着师尊留给我的信物顺利挡住了众人的言论,又去灵犀洞闭关了一年,在能正常恢复往常情形,便日日夜夜不停息地处理着门派大大小小的事务。
师尊,您是不是恨我,才给我留下了满屋子的未批书卷?那您倒回来当面说我、罚我啊......你,还有师兄弟们,为什么......为什么都抛下我了......我不想、不想,不想再让身边的人离去,不想再这样孤身一人了......
苍穹殿内,灯烛烧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屋内人也不知落了多少孤寂。
又是一年过去了。
一日,我好容易得了些空闲,柳师弟正要去山下除邪祟,我便与他同行。
邪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我们三下二除五地处理好它,正准备回去,却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名青衣男子手持匕首威胁村民们。
柳师弟见状忙大声呵斥,那人头也不回地骂道:“你他吗谁啊?!我的事你管不着!”
那一刻,我似乎感到了比当年反噬时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疼,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天雷劈了个透——他的声音竟如此像小九!!
“小......小九?”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那人猛地抬头,我瞬间对上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以及一双不敢相信的黑色眼瞳。
果真是小九!
小九颤声:“岳、七?”
便是从此,洛川下的两个流浪儿早已连同着泛黄的记忆,纷纷碎成碎片,沉没在冰冷的江水之下,不复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