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异常的宁静,仿佛整个宇宙都停滞不前,田柾国一动不动的站在玻璃前像个雕塑似的,杏眸半阖着挡住大半光彩,阴影之下略微消瘦的脸颊阴翳冷冽,视线凝聚在病床上那个身影,不曾挪开半分。
他近些日子几乎将时间耗在公司里,一面也因为解决祸患忙的不可开交,与安灿见面的日子少之又少。
可也就因为这个原因。
“…………”
“先生。”
靠近而来的医生将田柾国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将手中的单子递了过去,白纸上的黑字映入眼帘,一一掠过,田柾国本就僵硬的面容变得更加阴沉,那双隐藏在阴暗之下的眼眸微微颤抖着。
“细小的爆炸物只是其中之一……”医生叹了口气。“高温迅速的冲击,再加上情绪上的刺激,大概率是看不见了。”
田柾国微微开口,声音干涩生硬。“…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他的话,医生摇了摇头,神色遗憾。
“…………”
……
意识溯回的时候,安普通先是听见了机器有规律的滴答声,它像和弦一样随着心跳律动,她下意识勾了勾手指,随后承载了呼吸的规律。
但黑暗仍然包裹着她。
安普通不适的扭起眉,脑海中被火光破碎的记忆如同飞絮般朝她飞来,将黑暗撕裂,重新再现于她的眼前。
“……不…”
她再一次看见飞驰而去的车身,和在蓝天之下爆炸的红色,泪水控制不住的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病房外的田柾国立马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迅速推开门朝她跑来。
“安灿!”田柾国神色慌乱的蹲下身子攥紧她的手,担心紧皱于眉间,他压低声音轻声安抚着对方,替她拭掉泪水。“没事了……没事了…”
“不要…求你了……”
“下车……”
“快下车!!!”安普通挣扎着想从眼前的景象中脱出,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温热包裹,她猛地睁开眼睛。
看着安普通茫然惊恐的面容,田柾国一把揽过她的身体,力气大的几乎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不断安慰着她崩溃的情绪。“安灿!别怕,我在这,我在这——”
“…田柾国?”呼吸一滞,安普通下意识呆住,只感觉包围自己的温度越来越炙热。
“是我,是我。”他的嗓音逐渐哽咽起来,整个人埋在她的脖颈中,强制保持着理智道:“我在。”
她刚要说些什么,却惊觉自己此刻仍然处于黑暗之中,下意识攥紧田柾国的手掌,她颤抖道:“田柾国?”
“我在,我在——”
她猛地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眼泪湿润的手感像针刺一眼扎在指尖,恐慌的尖叫瞬间从她的喉咙间挤出,“我看不见了田柾国!”
她只感觉抱住自己的臂膀缩的更紧了些,随之而来的则是田柾国那哽咽无比的声音,甚至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脖颈间。“别怕,小灿、安安,别怕——别怕——”
恐惧在黑暗中蔓延到安普通的神经末梢,她崩溃的捂住自己的头,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所经历的一切,而无声的沉默也让田柾国感到不安,他捧住安普通的脸,就见那无神不断流着泪水,在酸涩绝望的面容上划过痕迹。
“安安,我就在你的面前——”他不停的替她擦拭着泪水,试图让指尖的温度唤回她的呆滞,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别怕……别怕……”
而安普通再次回忆起了那场爆炸,刺眼的火光仿佛近在咫尺,成为黑暗中唯一的色彩,随后那画面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暗吞噬。
她扯着干涩的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田柾国注意到她翕动的唇,凑近她,“…安安,你想说什么?”
“我……”安普通的声音嘶哑起来,尤其在听到田柾国带着哭腔的声音后,酸涩瞬间涌上眼眸中,她握住田柾国捧着自己脸颊的手,崩溃的哭出声。“……我害怕…”
……
等安城赶到病房的时候,便看见相拥的两人,安普通闻声一惊,下意识抱紧了田柾国,而后者凝重起面庞朝他看来。
安城逐渐意识到什么,伸手攥住自己的碎发,猛地靠在墙边上。
“…谁来了……”
“是我。”安城的几乎是憋着一口浊气,拖动步伐朝两人走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感受到对方的靠近,安普通的表情再次染上崩溃的情绪,随后在对方冰凉的手落在眼睛上的瞬间,颤抖的开口道:“金允依死了……”
“我没救下来她……”
“我没……救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