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良初走后阿晓心里莫名慌慌的。

　　阿晓把孩子抱到怀里，孩子挣脱出来。

　　阿晓也不再逆着他的愿，只轻轻拉着他的小手，指着自己，诱着他，说：“妈妈！这是妈妈！”

　　孩子的头别到一边。

　　阿晓歪头看着孩子，也不再说话，就看着他嘴里伊伊啊啊地嘟哝着，眼神忽然发亮，向着阿晓的脸上抓去。

　　阿晓没躲，孩子就这样堪堪抓到了阿晓。

　　一条红印赫然狰狞在阿晓脸上。

　　孩子却拿着阿晓的眼镜摇摇摆摆，眼神盯住眼镜。

　　阿晓不知道自己怎么决定带孩子去医院看看的。那是刚给良初家的女孩指导过文章的一个周末下午。

　　谭振麟去找兄弟喝酒了，阿晓也没和他打招呼就抱着孩子走出了家门。

　　阿晓去了市第一医院。

　　医院的接待护士说这里今天看不了精神疾病，建议她去六院看看。

　　阿晓一下就慌了，她试图辩解什么，“不，不是，这孩子可能是有些毛病，但不可能是精神有问题！”

　　“这位女士，不要这么激动，去六院的病人也不一定就是精神病，精神分裂，自闭症也都属于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们这里只有一位精神科医生，他今天请假了，所以还请您去六院看看。”

　　阿晓真的带着谭致坤到了六院。

　　人不多，但也总还算有那么几个在前面排着，无一例外都是带孩子来的。

　　阿晓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去又出来，也没用上半个小时。医生的答话也总是“没事，都是你们这些家长太紧张了。”或者“你家孩子可能只是比较内向，多领他出去玩玩，没事去趟公园溜溜弯什么的就好了。”。

　　阿晓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终于轮到了阿晓。

　　阿晓早已打算好了，医生只要一说没事她就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玩，然后给他买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庆祝一下，等到谭振麟回家之后也不必告诉他自己带孩子来过医院，免得老谭说她多事。不过得告诉良初一声，免得她担心，或许借着这个由头她们就又可以聚一聚，让良初家的女孩——思筠带带谭致坤。思筠像小谭这样大的时候天天讲童话故事，从幼儿园一路讲到家，嘴都停不下来。

　　幼儿园，对了，之前说谭致坤不合群的那个幼儿园园长或许太不负责任了，阿晓觉得有必要再找一家，良初正好能帮自己。

　　阿晓怎么也没想到，一切到自己这儿都变了。

　　“这孩子患有先天性孤独症，家长尽量早做打算。”医生的话击在阿晓心窝上，所有的幻梦破灭，一溃便不可收拾。

　　阿晓觉得这是在做梦，对，一定是的。

　　她又问了一遍。

　　“孤独症，这孩子，也不必太过担心，这病不要命，就是，有点难办。”医生很理解阿晓，耐着心跟她一句一句地解释。

　　“大夫，孤独症是什么意思。”

　　阿晓给谭振麟打完电话后心头空落落的，唯一能填补空缺的只剩下了泪水。

　　原来，绝望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