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离开后的许多年里,蓝忘机都在独自践行着他们曾经的信念,逢乱必出。
早不记得是在何处的茶楼,他偶然听了一出《孽海记》。
身为半个禅门弟子,他那时只觉荒诞,后来却真应了那唱词。
“礼忏唪经,反增魔道。”
……
那是魏无羡死后的第四年,蓝忘机夜猎在外,听闻有海上来的邪祟滋扰沿海 ,而镇守东海的玉家苦于内乱,无暇出手 。他夙夜兼程赶至,却被告知邪祟已被玉家新主一剑斩杀。
玉衍,字泽之,玉家先主玉微庶长子,母卑早亡,天资平平,性格纯良,虽不得玉微器重,却备受门生爱戴。
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他拿下了玉家宗庙祭主之位。
当然,蓝忘机仅仅是很执拗地觉得自家兄长才是同辈第一人,想要亲眼一睹其人。
虽然,同辈之中平素也就蓝曦臣能略胜上蓝忘机一筹,但蓝忘机自知绝对无法一招击杀那邪祟。
出于这一点较真,身在兰陵地域的蓝忘机收到自家兄长的书信后,便去了金麟台赴宴。
虽然熬过这种场面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一种美妙的经历。
金光瑶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蓝曦臣也很快离场,徒留下蓝忘机这颗绝世小白菜应对狂蜂乱蝶。
“也不知哪家仙子能匹配泽世明珠?”“唉,含光君如此神仙人物岂是一般女子……”……
蓝二哥哥内心毫无波澜,只一心一意偷看对面的玉衍。
嗯…持杯的手骨节修长、莹润如玉,可这绝对不是握剑的手。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嗯,没有自家兄长好看。
玉衍(字泽之)(含光君)
蓝忘机的目光虽然隐晦,但玉衍还是很快察觉到了,他坦然一笑,举杯对着蓝忘机遥遥点头。
蓝湛(字忘机)(宗林君)
明明以他的身份地位大可以在宴会主人离场后退下的,却一直不曾动身。
蓝忘机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玉衍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秦愫诸位,妾身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路人甲夫人慢走。
很少有人知道秦愫是姑苏蓝氏紫宸君的同门师妹。一个多年无子、出身不高的仙督夫人,无疑给许多人指明了攀附仙督的捷径。
恭敬的姿态、暗讽的笑、心照不宣的眼神……
路人甲都是男人,敛芳尊能念旧到几时?
路人乙仙督算是有情有义了。
……
许多不堪听的话入耳,蓝忘机微微蹙了蹙眉,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一个无关的人而已。
玉衍(字泽之)诸位,泽之先行退下了。
路人甲宗林君慢走。
玉衍(字泽之)待泽之整顿好内务,广邀来客,还请诸君赏脸。
所有人都被玉衍抛出的示好信号晃了神,只有蓝忘机注意到那只白玉杯不见了,乌木的桌面只余一点白色粉末的痕迹。
蓝忘机在男女之情上纯白,世故却不是不知的。再想想一年要来姑苏待好几个月的金光瑶,蓝忘机有些许可惜,但也仅此为止。
一个“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故事罢了。
没有了待下去的理由,蓝忘机拿起避尘默默离开了。
殿内的酒味太重,他被熏得微醺,便想趁着无人四处走走。
这一走,便撞见了秦愫赤着脚站在湖边。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冲了上去。
秦愫转过头,对着蓝忘机眯了眯眼,身形微微一闪……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