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举

那三个孩子在对面端坐着，应付着桌上的杏仁酥，耳朵却是竖着，听婶娘与母亲的八卦。

对面声音太小，几乎是咬着耳朵说的，三小娘素来顽皮，悄悄跑到婶娘身后，与那奶娘打了招呼。

明着是与小弟弟玩，暗里却是偷听秘辛。

一整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李锵然和柳茹妍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去隔间候着，准备伺候婆婆。

只留了柳氏的奶娘在这照看几个小辈。

人一走，兰莹就噔噔地跑到二姐身边，踮起脚尖用手拢成小喇叭，伏在人家耳朵上，悄悄咪咪的说

三小娘宋兰莹二姐，你知不知道四叔啊？

小二娘不过七岁，取了个“凝”字，心性也是随了娘，更为沉稳温润。平日里两个小姐妹关系极好，听闻此语，只觉得耳根痒痒，忙动了动，侧了身。

小二娘宋兰疑四叔？嗯……我没什么印象，当时我不及两岁，母亲只说过四叔抱过我们。

她略加思索，淡淡开口。

倒是一旁十三岁的丫鬟接口道

百变龙套娘子们想知道四公子的事，问小大朗呀，他算得上是四公子带过的呢！

兰凝一听，瞟了眼坐在一边，与她们隔了两个座位的小小正太。

小二娘宋兰疑大哥，四叔是个怎样的人？

#三小娘宋兰莹对呀对呀，哥哥告诉我们呗！

一直在旁边默默练着心法的九岁小正太

闻言抬首，颇为正色道

小大朗宋兰遇四叔无甚才能，当时只挂了个闲职。

他略略沉思，忆及的面孔都模糊了。

小大朗宋兰遇四叔带我带到离京，算起来我启蒙还是四叔手把手教的。

这倒是不错，宋子苌当时还在书院读书，为个稚儿启蒙是可以的。

小二娘宋兰疑我听何妈妈说，娘亲怀了我，祖母当时随了军，母亲胎像不稳，去了外祖家。大哥便托了四叔照顾。――可是这么回事？

宋兰莹也好奇着

#三小娘宋兰莹大哥哥，怎么不随姐姐一起去外祖家？

宋兰旭垂眸，亮晶晶的眼睛都晦暗了几分。

他起先也想过这个问题，总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是近一年在东玉先生门下学了策论，才隐隐约约猜到一些。

当年，他和四叔，二叔以及小叔约莫是做了京中的人质吧。

可是四叔却藏的很好，那阵子白日里都得到相国府做客――如今想来，也是一种软禁罢。

这些不能说，切不能对两个小妹说――她们本也不该承受这些。

小大朗宋兰遇我到启蒙的年岁了，总不好一直黏着母亲。

他随意编了个理由，打发她们，只是没意识到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两个小姐妹平素里就怕哥哥，也是人精，听出他不想谈这件事，便也不再问东问西，只是对视一眼，没再开口。

这安静下来也不过三秒，倒是三小娘撑不过，主动开口

#三小娘宋兰莹你们猜我刚听到了什莫？

她神秘秘地往姐姐那凑了一下，自认为压低了声线――

小二娘好笑的歪过头

小二娘宋兰疑你呀，就只知道偷听

#三小娘宋兰莹没有，我就逗逗小兰序嘛，不是有意听得

她倒是委屈巴巴的

宋兰旭听到了有些无语，他这个小妹――也不知随了谁。

三小娘嚎了一嘴，也没继续矫情，反而有些难过道

#三小娘宋兰莹四叔做不了丈夫了

她这活仿若一道惊雷在那周围炸开来。

宋兰旭快速吞下云吞糕，差点没被噎死。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四叔不举吧！

周围大些的丫鬟神色各异，互相对视，皆红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