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慎有的时候回家能碰见晏漪,但仅仅是在门口打个招呼,确切的说是晏漪跟井慎打招呼,井慎很平淡地回应,她能感觉到晏漪有话想给她说,但她没给晏漪机会,把晏漪挽留的眼神和话语一起关在了门外。
这几天徐真心倒是挺吃惊的,井慎每天晚上都会买菜回家,也不像刚来那几天晚上要到处跑了,第二天还会早早起来做好饭。
神了。
现在倒是变得她好像是个每天不着家的不负责的老妈,让乖巧的女儿自立自强,徐真心有点无语,井慎的变化让她也不好意思出去打牌,只好硬着头皮待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就看电视,有的时候会去井慎房间问她在干嘛想不想吃什么,井慎皱着眉头怀疑徐真心想毒害她,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
而且这段时间完全跟边伯贤变成了陌生人一样,边伯贤也不主动找井慎说话,但有的时候不可避免边伯贤会吸引到井慎的目光,确切地说是吸引全班人的目光,要么迟到,要么下午跑出去打篮球,在上课的途中跟三兄弟一身汗地回来,有的时候边伯贤一个人回来,还一身泥,偶尔一身伤,但班上的同学都见惯不怪,倒是井慎觉得自己做作了。
有一次简浩来她们位置上跟蒋蕾说个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井慎,井慎也看着他,奇怪地问了句怎么了,简浩扭扭捏捏地才问了句:
“井慎,你们俩什么时候和好啊?”
井慎皱着眉:“什么和好?”
“你跟老边啊,”简浩说:“你俩气压太低了,我跟温吉万麟都不敢来找你。”
井慎就笑了:“我跟他又没吵架,不存在什么和好。”
“没吵架啊?”简浩有点吃惊:“那你俩怎么回事?跟仇人似的。”
“我也发现了,”蒋蕾接了茬:“我也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什么跟什么啊。”井慎说:“我跟他本来就不太熟啊。”
井慎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前面趴着睡觉的边伯贤能听清楚的程度,话音刚落,井慎就用余光看见边伯贤抬起头来,开始把头往后转。
是听见了。
但他头没转到一半,井慎甚至没看清楚他的侧脸,他就把头又转回去了,然后又趴下继续睡。
简浩没看见边伯贤起身转头的动作,只是叹了口气说:“井慎,你俩是你俩的事,别影响我们的感情啊。”
“瞎说什么啊,”井慎说:“没什么影不影响的。”
“那就好,”简浩说:“那我就先回座位去了。”
“嗯。”
“不过…”简浩顿了顿:“我觉得你们有什么误会的话一定要说清楚…老边他不是个很善于表达的人。”
井慎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
端午放假的前两天是学校的月考,不像平时的周测,这次是正儿八经排了考室,没遵循任何顺序打乱了排的,老谢把考室的名单贴在教室后面,一下课就一群同学围上去看,井慎觉得太吵了就没跟着起哄,想的是待会儿没人了再去看,但蒋蕾为她带来了消息。
“井慎,你就在本班考诶。”
“是吗,”井慎整理着书本:“在本班考试是好还是不好啊?”
“还好吧?也就布置一下考室,其他倒没什么,就在桌角贴一下考号搬桌子什么的。”蒋蕾说。
“嗯,就我一个人在本班吗?”井慎问。
“不是啊,还有边伯贤。”
这话给了井慎当头棒喝,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想班上将近六十个人怎么好死不死偏偏就是我俩。
放学之前老谢还专门提了一下这个事,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刚下课同学们提着书包都准备走了,结果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站在门口说:
“那个考室安排表都看到了吧,在我们班考试的两名同学今天几点把考室布置好了再走啊,边伯贤过来拿一下名单,我已经给你们剪好了。”
其他同学见不关自己的事,闹哄哄的就准备散了,边伯贤过去拿了老谢给他的准备贴在桌角的考号,还去找班上生活委员要了个胶棒,就在讲台上靠着等班上的人走完。
井慎没走,在自己座位上坐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就这么走了边伯贤也不会说什么,但搬桌子工程挺大让边伯贤一个人做也不太好,等班上同学都走光了,边伯贤就开始按位置低头贴考号,胶棒一划考号一撕,动作行云流水的。
井慎也不太好意思闲着,虽然她不知道桌子具体怎么搬,但至少是两张桌子要隔开的,她就开始挨着把每个挨在一起的同桌拉开一点距离,拉桌子有点小动静,边伯贤转过头来看了眼,啧了一声:
“不是这样拉的。”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转过头来环顾了一眼教室,就把手里的胶棒和单子递给井慎:
“你来贴吧,我去拉桌子。”
井慎没说话,接过了胶棒和单子,接下去做边伯贤没做完的工作,而边伯贤则是撸起了袖子开始拉桌子。
贴考号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边伯贤已经贴了不少,一间教室只坐三十个人,井慎三两下就贴完了考号,她还看了眼自己坐在靠窗边的第三排,而边伯贤是靠后门的最后一排。
边伯贤还在拉桌子,井慎把胶棒放到了讲台上就准备拿书包走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跟边伯贤打招呼,也没看他,直接就要走出教室。
“诶,井慎。”
这是半个月来边伯贤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井慎还没走出教室门,没回头也没搭话,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她能清楚听见边伯贤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然后就是整个人被边伯贤拉进了教室,井慎没站太稳差点摔倒,顺势撑住了墙壁,面对着边伯贤。
“还生气吗?”
边伯贤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的,他离得很近,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井慎。
井慎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口有人走过的声音,他们俩现在就在门边,边伯贤刚好正对教室门,他看了眼外面走过的学生,抬手就把教室门关上了。
“问你话呢,”他转回视线:“还在生气没。”
边伯贤的语气搞得井慎有点窝火,井慎心想我又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女生,这么问到底是个啥意思。
“我生什么气啊?”井慎说。
语气并不好,但边伯贤却笑了,很轻松的笑。
“没生气就好啊。”
声音都有点雀跃的那种。
井慎差点就翻白眼了,骂了句有病就转身要走,却又被边伯贤一把拉了回来。他力道不算小,井慎差点跌进他怀里。
“你干嘛啊?”
边伯贤把井慎逼到墙角,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神经。”
井慎推了一把边伯贤没推动,却被边伯贤顺势抓住了一只手腕,她有点生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边伯贤,但边伯贤目光却很柔和,抓着井慎手腕的力度也放松了不少。
“我可以解释。”边伯贤说。
“你解释什么?”井慎问。
“在晏漪工作室的事。”
“哦,那个啊。”井慎说:“我不需要听你解释,跟我又没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边伯贤说:“但跟我们俩有关系。”
井慎无言,她心里其实是想听边伯贤说的,但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把关系撇清楚:
“我跟你…”
井慎还没说完,边伯贤突然就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井慎懵了,一瞬间就甩了边伯贤一耳光,“啪”的一声回荡着整个教室,井慎觉得这个耳光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边伯贤的脑袋重重地偏了过去,说实话井慎这一下确实把他打得有点眼冒金光,他愣了两秒。
井慎也没料到自己的手速大于了思考的速度,她没有真的想要打边伯贤,这个耳光只是出于“被强吻了”的下意识防范。
井慎捂着嘴,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边伯贤。
“对…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打…”
话还没说完,边伯贤甩了下脑袋又吻了上来,这次比刚刚那下要更迅猛一点,他死死地扣住井慎的后脑勺,没有犹豫直接将舌头探进井慎的唇齿,井慎惊呆了,满脑子都是带着问号的***,心想边伯贤你行啊干啥啥不行耍赖第一名是吧,老子又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谁他妈怕谁。
索性也不反抗了,反正自己也不吃亏,眼睛一闭现在正在跟自己猛烈接吻的就是莱昂纳多(井慎的偶像)本人,井慎以前也这样幻想过,就初中跟吴世勋懵懵懂懂那会儿,当然也不是这样激烈的舌吻,就是情窦初开初恋男女的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井慎努力把莱昂纳多的脸换到吴世勋的脑袋上才忍住没打吴世勋,心里还美滋滋的。
但这会儿奇了怪了啊,无论怎么发动脑筋去想象,面前的人都是边伯贤。
真的疯了,简直疯求了。
井慎这么想着,但她秉承着要比边伯贤更无赖的决心,把这个被动的吻变成了相互的,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么扭捏干嘛,不就接个吻吗又不会死,反正自己就还挺沉浸的。
边伯贤嘴唇薄薄的,吻起来软软的,他的舌头很灵活,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井慎的唇齿间,丝毫没有因为井慎的主动而慌了阵脚,甚至已经开始动手了。
六月中下旬的筠县已是热天,但还没到开空调的日子,教室里只有吱呀吱呀转着的吊扇,两人挤在教室门口的角落里,连呼吸都变得燥热起来。
井慎就穿了件白色的最近很火的BM风的上衣,挺短的,哪怕她穿了高腰牛仔裤,也露了些腰线出来,边伯贤顺势探手进去,却被井慎一把按住。
“怕了?”
边伯贤停止了动作,把脑袋埋进井慎的脖子里,两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
井慎贴在墙上,承受着边伯贤的重量,抬头望着老旧的吊扇,一边深呼吸一边说:
“你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吗?”
边伯贤轻笑了声:“你刚刚那反应让我以为我们彼此彼此呢。”
他撑着墙又站起来,跟井慎对视了两秒,又凑上去轻轻含了一口井慎的嘴唇:
“你不就吃这一套吗。”
井慎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光游移到边伯贤的人鱼线往下。
“我觉得,一般吧。”井慎说。
“一般?”边伯贤又好奇又好笑,他注意到了井慎目光的所及之处,自己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又抬头盯着井慎,有些挑衅地说:
“你信不信我在这儿睡了你?”
“我信啊,”井慎非常坦然:“不过你确定吗?在教室?”
边伯贤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说不定还能被拍到上个贴吧呢。”
“傻逼。”
井慎一把推开边伯贤,理了理头发走到教室门口,拿起了刚落在地上的书包,打开了教室的门。
“明天还要考试,”井慎说:“好好复习。”
“那怎么办啊,”边伯贤靠在讲台边上,笑得挺灿烂的:“今天晚上得满脑子都是你了。”
“学不进去东西,”他说:“你得负责啊,井慎同学。”
井慎扯着嘴角笑了声说:“别把我当成你复习不进去的借口啊。”
然后她没再回头,直接走出了教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