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看似短暂却又漫长。从前一晚的深夜一直睡到翌日暮色。莫桃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简约洗漱装饰一番便下楼。
也不知是邂逅还是天意,她在这座花色满园的院子里看到叶玲。她只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儿细枝末节的印象,可却不深刻,只是知道她的名字仅此而已。
她本无意上前问好,可却被叶玲主动慰问,她便也寒暄了句客套话。
叶玲拉她坐下,她便坐下,只是她不言不语,闷头品茶,静等叶玲别有用心的开场白。
叶玲那点儿小伎俩,莫桃之只是不愿多嘴罢了。
叶玲终是按耐不住,也无法面临莫桃之一声不吭中带给她的杀生威力。那种滋味,真的无比严寒。
“莫小……姐。”叶玲不大情愿的尊称了一声莫桃之。莫桃之微微点头,以表自己在倾听她的话语。
她低下头,两只手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衣摆,欲言又止,不知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说了又能改变什么,甚至,她有些忌惮这位莫小姐了。
最终,在一片幽暗死寂目光的徘徊下,她选择妥协:“莫小姐,您爱陆先生吗?”
相比莫桃之有条不紊,叶玲的毛躁、恍惚、轻浮显得如此出局。也是,莫桃之无论是在外貌、能力、强大的内心世界还是什么方便都比她高得高,她与她只见,几乎没有可比性。
“爱又怎样,不爱又如何?”莫桃之摸清她的小心思,倒是不肯善罢甘休,非要斩草除根,说起狠话来,是一层台阶也不给叶玲留。
“莫小姐……我并无他意,只是……”见她支支吾吾,浪费半天时间却一个字都无法摇出,莫桃之用手打闷儿性的扇了扇。正是如此对夏季不屑的举动,夏季却浑然不知。
“只是我觉得倘若您并不喜欢陆先生,为何还要抓着他不放?这不是……要耽误他的大好前程吗?”
莫桃之有意无心望了望她透彻纯真的两只大眼睛。那里的懵懂爱情是最纯正的,可她多年对是非辩解的常识与科普告诉她,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莫小姐,您是觉得我聒噪还是多管闲事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我对您有什么不经意的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一般计较才是。”
莫桃之失声笑了笑,后又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无辜的看着绘声绘色的夏季眨眼睛:“你在说什么?你冒犯我什么了?”
叶玲窘蹙的咬了咬唇,被莫桃之如此一“回击”,她原先的那些侥幸无助,装疯卖傻根本就是不值一文,子虚乌有,甚至……有些胡闹!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若真有意要找我麻烦,那我随时奉陪,但你若是要因陆景郁而纠缠我,就别怪我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了。叶玲。”
叶玲乍然抬头,满目惊悸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本以为自己今日的表演堪称上“绝伦”二字,却不识,在莫桃之依旧风平浪静,笑靥如花的显赫伪装下,她的华丽皮囊就如同腐烂的尸体一般陷入泥壤中,被落红吞噬的化为乌有。
她以至有几分怨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若是真的酿成大错……不值得啊!
正当叶玲将要再说些什么欲望惋惜莫桃之逐步与她陌路殊途的心时,一个令她全神贯注的声音打破了这原有的困厄。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曾美丽幻想陆景郁的到来是做自己逃脱窘境的救赎。
“你不能喝茶。”陆景郁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却能让叶玲濒临崩溃。他这是在关心莫桃之……为什么会这样?莫桃之分明是他最大的敌人啊!只要趁机除掉她,这一切不就化解矛盾了吗?
叶玲讪讪一笑,见两人无意留她,便失色离开。向花园深处走去。欲盼陆景郁能够将她遮挽。
可坊镳今日的事与愿违并非一两次了,时隔久了,真也忘了,可再体味起来,又是如此熟稔。
莫桃之并没有深切感激陆景郁的解难,她径直与他擦肩而过,就连一个示好的笑容逗不愿奢求。在她眼中,陆景郁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量力而行,惺惺作态罢了。
“站住。”陆景郁倏地拉住她的手,相信炙热的温度使她的眼神中飞逝一道不解的风味。
“干什么?” 她故作镇定。
“你就这么走了?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莫桃之搔首踟蹰,无心在这不义之地逗留,与他耗尽自己的时间,便边开口边转移他的注意力,从而试图将手抽回:“你要我谢你什么?叶玲是你的人,她来找我干什么,恐怕你比我更要清楚?”但陆景郁的力气超凡的大,单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叶玲找莫桃之的事,属实是在陆景郁意料之中。可他并没有视为大事,不过是一位连莫桃之头发丝都比不上的女人罢了,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偏偏,他在不经意的回首间目视她与叶玲对峙的场面时,心不在焉就想要帮她出一口气,但在莫桃之眼里,他怎么又成罪人了?
“放手。”她淡漠开口,就连眼中烦躁的那一起光明也被浇灭。就如同在黑暗中生长的尘埃,那种傲娇却又无力的张狂,是如此令人悲叹。
“放手!陆景郁,我叫你放手!”
陆景郁看着她的冷漠。能做到在极端愤怒下依旧保持瞳孔黯淡无光的人,除了恨到深处,厌到骨子里的情感,还能有第二者?看来……这丫头还是痛恨自己。
“莫桃之,你可真是善变。”
莫桃之直言不讳,冷笑道:“不敢当啊陆大少。您一向是万人之上,一个之下,可以呼风唤雨,金鸡独立的大人物。我又怎能在您面前如您所言‘善变’二字?
我不过是你拷留在身边的一个物件罢了。您若是开心顺心呢,便给我好脸看,您若是不顺心呢,便立马再给我一记拳头。这么简单的悲欢喜怒,您说究竟是谁善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