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诺接过丫鬟千辛万苦找到放在院里最角落房间的暗格上的铜镜,心里祈祷的就铜镜对上自己的脸颊,铜镜里模模糊糊的映出了她的模样,即使再模糊也掩盖不了她额间那一大块让她有些犯恶的红色胎记,明明之前这胎记是他亲手为她作的画,如今连轮廓都难以辨清了,难道上天是在暗示她这一世注定与他无缘无分吗,连个念想都不留给她吗?
千诺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睛里打转,浸湿了她长如羽翼的黑睫,她一想到如果玄冥这一世真的不爱她了,而是专情与别的女子,将一腔的柔情都赠于那女子,对那女子无条件的宠溺,就如他对她那样,心如刀绞,她该怎么办?
真的不是她娇作敏感,只是在这陌生凡间,没有哥哥姐姐,没有父上母上,不能修炼仙法,孤身一人,无能为力,太过的不安害怕,而玄冥是她心灵唯一的依靠。
因为她一直相信着无论生死,他都会将她护在臂弯里,让她免受风吹雨打,不会担惊受怕,她一直相信着,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的信念竟如此脆弱,被一张皮相给毁了。
千诺自嘲的又一次照向铜镜,这显目的胎记曾是她这一年来支撑她到现在的东西,如今却是她最想除掉的东西。
千诺心中悲凉,脸上没了灵动的神彩,她现在好想再跑去问问他,他是否在乎她的容貌美丑。
可是,她又怕从他嘴里听到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些恼心的问题让她身心俱疲,千诺突然觉得眼皮子好重,重得她不想睁开。
她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自己木讷的爬上床塌,兴许睡一觉一切就都好了。
可事实并不是她想得那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后千诺长睡不起,赵勇察觉到了异样,连忙叫来了郎中,本以为只是有染风寒,谁知一头花白的郎中苦邹着眉,捋着同样花白的胡子,语重心长的说,她天生体娇多病,身子骨太过脆弱,禁不住一丝风雨,如果不好生护着很有可能早早便夭折了。
也就是说她不但长得丑还命短?
唉,罢了,命运多舛不正是历劫的本意吗,命长命短看造化了。
千诺也不在乎了,她现在全身乏力,困倦极了,哪还有精力想别些事。
于是,她这一躺,就躺了三个多月,每日要不是得喝那苦涩的药,她可能真的会睡个天长地久。
经过几个月的调理她才得以初愈,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却把她折磨了这么久,现在身上还是一股苦药味。
她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能遮掩她胎记的东西,斗笠,额链,纱巾,胭脂等等她能想到的都收集到了一块,她想好了,要说一世不见玄冥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自我修饰了。
赵勇对她的保护更是多了,又是把德高望重的郎中放在府中,又是命人每日都要将房间里的东西洗个五六遍,还要高温烘烤,冷的不让她吃,凉性的不让她碰,下雨了刮风了就不让她出房门把她当个金贵的瓷娃娃般供着。
自然,大门就难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