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辞别

这个房子最终落成，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房子盖章了，许老和他的徒弟们也该下山回家了，经过快半个月的相处，众人都有些心生不舍。

许老看向蔺随，“蔺小公子，合作的事，古里过后会再上山来与你碰头。”

蔺随颔首，“放心吧许老，具体怎么做……”和一旁的古里对视一眼，“我和古大哥都谈好了。”

他们说的合作，这事说来也是“无中生有”。

在蹲坑成功出窑的时候，蔺随脑中成型了一个想法，就是冲水型的蹲厕，推广到位的话，蹲坑在这里将会成为建材行业中热销品，这样他就有了立足之本。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瞌睡送头枕，蔺随见过几次这里的茅厕，一言难尽，他想，这种干净又卫生的茅厕，有谁不喜欢。

心里早就沸腾不已，面上却不喜形于色，好在这里的师傅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因为是通过老板来的，他也就不会多嘴了。

蔺随当下看到了商机，而在厕所建好后，古里见了也动了心思，虽然脑子灵活，但他没有蔺随那样的野心，他想得很简单，要是能学到这个手艺活，家里的进账就会多一些。

他们师兄弟九个在村里没有田地可种，师父家里倒是有个几亩，加上时不时有人找他们做些瓦匠工，日子过得勉勉强强。

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住在一起，有人会问他们为什么不分开过，各过各的，日子可能也就宽裕了，他们包括师父在内，只是置之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答案具体是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概念里觉着他们住在一起很踏实，也许是因为各自的身世相似，又一起经历了许多。

所以兄弟几个都很亲近，对各自的妻子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妯娌之间不能有龃龉。

好在他们都很幸运，娶回来的妻子虽然性格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但在顾着小家的同时，也会向着这个大家庭。

如今有一个可能会赚钱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当然，古里也明白，这事的前提是要得到蔺公子的允许，愿意把蹲坑的制作教授给他。

古里私下和师父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盖房子的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都是讲究人，这样干净的茅厕，他们一定会很乐意拥有的。

许老沉吟片刻，“这事你自己掂量，觉着可行，就找蔺小公子打探一下，这是人家的手艺，教不教都有理。”

“明白。”古里知道师父是同意了，既然放手让他去做，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只盼着蔺公子能愿意，愿意的条件也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见古里找自己说的是这件事，蔺随有些惊讶，他的脑筋转得倒是挺快，这就想着来找自己学手艺了。

不过古里脑筋转得再快，也没蔺随转得快，在古里刚说明来意时，蔺随就预想了双方合作的可行性，衡量过后，当即就做出了决定。

等古里缓声说完最后一句，“不知蔺公子意下如何？”

古里的意思是想花钱学技术，蔺随现在也是幡然醒悟了，果真话不能说得太满，路也不会一步登天，就很现实，他如今一是没有本钱，二是初来乍到，只想着做大做强，却忽视了实际情况。“很抱歉，古大哥……”

这话开头，古里心里就是一沉，没想到蔺公子连话都没多说就直接要拒绝了。

“这手艺不能卖给你，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古里在沮丧，正想着要再争取一下，就听到了合作一说，人马上就精神了，“蔺公子说的合作是？”

蔺随把古里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这算是一个正常的心理变化，无可厚非，“我可以出手艺，但你们的盈利需要分我两成。”

蔺随点到为止，没有本金是他目前最大的阻碍，这是他想到最合适的合作模式了，对方同意的话，他能试下水，要是不愿意，只能另作筹谋了。

说古里脑子灵活，这话真不错，不排老大却又是个能主事的人呢，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很快就给了答复，“成，不过两成少了点，按三成分吧。”

他是实在人，既不算计别人，也不苛待自己，他也不傻，蔺公子想要分成，说明这个事能成。

再者蔺公子若是不愿意或者开价更高，他们就会和这次机会失之交臂，虽然不明白蔺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合作，但他心里是信任的。

蔺随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古里会放弃这样的合作模式。不过主动让利？日后市场做大了，盈利的三成可不少，蔺随觉得古里不是没脑子的人。

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蔺随想，若是条件允许，他可以尝试摸索一下自动抽水，让理论知识变为现实运用，让知识变现财富，让大家互利共赢。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不能给人画大饼。

两人谈好了，之后又签了契约书，在房子没盖好之前，蔺随就已经做出了详细的计划书，只等房子盖好后再具体实行了。

合作的事有章程就好，许老看了一眼院子，又看向洛葵，“洛姑娘，告辞了。”

洛葵点点头，见许老好像有话要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许老可是还有什么事？”

许老想了想，还是对着蔺随说道：“洛姑娘是个好丫头。”

本来他是不想多言的，这段时间的相处，蔺小公子很随和，但到底也是主子一个，洛姑娘有时候做事有些僭越了，人是真不错，所以也只能这样委婉的替洛姑娘说些好话了。

这个丫头是什么意思，是丫头还是丫鬟，洛葵明白，她不在意这些，只是没想到许老会替她说话，之前觉得没必要解释，若是以后不往来她也就不必理会了，但现在，有必要解释一下。

只是在开口前就被人抢先了，“我不是她主子。”见众人一时有些犯愣，“她也不是丫鬟。”

大家听了都过意不去了，有些讪笑着，这乌龙闹得，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是我姐姐。”

她是我姐姐，而不是我是她弟弟，这话的位置蔺随突然就想这么排序，好像这样说能怎么样似的。

这事在他心里搁久了，有心解释，大家好像又没当回事，所以他只能尽量让自己多做事，大事小事，能不让洛葵动手就不让她动手，以为这样就会化解了大家的误会，而事实上，大家不提，是先入为主的默认了，除非亲口说出来，不然他做什么都没用。

“这……这……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挺丢脸的，许老回想着他是怎样把人家姐弟俩看成了主仆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着装问题。

他的徒弟们也默默在心里反思了一下，得出了结论和自家师父是一样的，着装问题。

至今他们都没见过洛姑娘的脸，她又不像蔺公子穿得那么矜贵，说到底，只怪自己被表象引导错了。

这下大家就算对姐弟俩的姓氏有疑惑，也不敢再脑补了。

该说的都说了，该真相的也真相了，许老师傅终于带着徒弟下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