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随有些郁闷,垂着头往山洞走。
山洞里,刚才没来得及收拾散乱的被子已经被女人叠好在床头,窄小的床上被堆满了东西,连吃饭的桌子上也不得幸免。
洛葵抿着嘴,提着东西不知还能往哪里放。
这时洛葵不知从哪里拿了个竹篓出来,把他手上的东西放了进去,立在一边。接着又塞给蔺随一个包袱,“把衣服换上。”说完拿着锄头刀具这些就出去了。
蔺随的视线跟随着她,没几步路就看不见人了,他抱着包袱楞在那里,心情一时有些晦涩,女人的态度突然转变,看似没有威胁,但他知道自己有多惶恐,只身异世,不得不说这样的关心很容易让人贪心的。
打开包袱,里面衣服有许多,不过颜色很单调,是他喜欢的。
随手拿了件月牙白的,抖开是一件长衫,他曾看过相关的图册,依葫芦画瓢想来也差不多,只是穿的时候才知道细节上的东西多么的让人头大,比如这个类似于大裤衩的亵裤……
山洞外,洛葵已经煮好了大米粥,锅里烟气缭绕,盛出了两碗端进去,走到洞口,就看到少年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很合身,只是正在低头摆弄着腰带,他似乎不懂。
见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她,尴尬的笑了笑。
蔺随是挺尴尬的,他不会扣古人的腰带,看到女人手里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把腰带丢在床上,跨步上山想要去接。
被洛葵阻止了,只让他拿走了桌子上的东西,她把碗搁下,很烫,捻了捻指尖,一边随口问道:“不会戴?”
蔺随的脸一下就又热腾了,他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已经丢脸很多次了。这腰带他楞是扣不上,折腾了半天,最后想着找条绳子绑上算了,当下听到女人这么问,脸上火辣辣的。
洛葵发现少年的耳朵上的红润,挑了挑眉,觉得有趣。
洛葵:“我教你。”
拿着腰带给他示范了一下,蔺随看一眼就生无可恋,这么简单,他用了这么长时间还弄不明白。
见少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洛葵觉得好笑,没有多想,双手圈着少年的腰给他戴上。
蔺随长得高,低头只能看到女人的头顶,一股馨香飘入鼻腔,淡淡的,很好闻。
蔺随对异性,无论老的少的,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当下全身就僵硬得不敢乱动,就连呼吸都悄悄的放轻了,只是心脏跳动得厉害,有点磨人。
好在不过是几息间,洛葵扣上了腰带就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蔺随仿佛看到了身体里的血液瞬间破冰流动。
洛葵不知道因为自己,弟弟又差点窒息了,她满意的看着他,这么穿果然很好看,少年身材修长,虽然她觉得这么夸有些俗气,但确实很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总算可以吃饭了,这时辰吃午饭算是比较晚了,吃的大米粥,配着买回来的肉包子一起吃,也还算不错。
这次洛葵摘了面纱,或许是她释放出的善意,让蔺随敢细细的打量着她。
她的脸有些肉肉的,正低垂着眉眼吃包子,可能是在思考着什么,咬包子时像是心不在焉的,不秀气,也不粗鄙。
她的睫毛很长,时而轻颤着,她的肤色很好,细腻又粉润,一身黑色穿在她身竟然还能透着女儿家的娇气。
蔺随的心突然颤了一下,连忙端起碗来埋头喝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有点问题了,跳得太快了。
只是他今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人家,这女的看着比自己还小,不是都说女人对这个称谓很敏感么?
“那个……”
洛葵抬眼看向他,眼神透着疑惑,少年吞吞吐吐的,也不催促。
见对面的人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蔺随破天荒的害羞了。
“对不起,我好像不该喊你姐姐。”话说得小心翼翼。
“你武功这么好,我以为,你的年纪应该不小了,所以……希望你别生气。”就怕把人给惹恼了没好果子吃。
原来又是样貌惹的事,很无奈,她之所以终日戴着面纱,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事,以前的处境,貌美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还会惹来祸端。
不过现在不同了,往后她的生活只有随心所欲了,眼下还是要解开这个乌龙,看着少年问道:“你多大了?”
“十七……过了生辰满十七岁。”
“喊姐姐也没错。”见少年疑惑,她又解释道:“我年长你三岁,所以,你可以喊我姐姐。”我喜欢听。
二十岁?蔺随有些惊讶,不过这张脸的确很有欺骗性。
“知道为什么最后我会留你性命吗?”
蔺随当下心里一紧,将碗筷轻轻放在桌上,问道:“为什么?”
“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洛葵突然顿住了,好像把自己说得太凶狠了,她看了一眼少年,见他乖乖巧巧的,垂眸改口道:“我自小孤身一人,你昨日昏死前喊我姐姐,我觉得新奇,就喂你吃了救命的药。”
这样说会不会显得自己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没想到,是一句随口而出的话救了他,蔺随心想那救命的药一定很珍贵,他是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的,还有她一定也吃过不少苦,要么一个姑娘家的武功能这么好?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真的有问题了,刚才跳得厉害,现在又有一点酸酸的,懵懵懂懂,他也分不清是什么。
“我们结拜吧!”
洛葵语气里隐隐有些兴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蔺随松愣,没想到她这样冷冷清清,出手狠绝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是结拜认亲,他内心是抗拒的。
但看她似乎很想促成这件事,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姐弟。
罢了,如今他前路未卜,就如她意好了,也算是回报她的饶命和救命之恩。
“不用摆案结拜这么麻烦,我喊你姐也是一样的。”
他想,怎么会一样?摆案就相当于起誓了,是有契约约束的。
洛葵觉得也是,于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心情很好。
有了一个纽带维系着两人的关系,相处时亲近了许多,至少是自在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这个问题蔺随也说不清楚,只能说他来自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如果按时间顺序的话,那就是未来,是现代,一个离这里很遥远的年代。
洛葵心下骇然,只问道:“那,你知道如何回去吗?”
蔺随看了一眼她,垂眸摇摇头,轻声说了句“不知道”。
洛葵看着他心情有点复杂,她想,要是哪天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弟弟从眼前消失,又或者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又变走了,在自己放入了感情后,又没了弟弟,她会怎样?
蔺随见她心情低迷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本不属于这里,想来哪天可能就又回去了。
但未知的事又何必自我烦忧,于是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两个人抛开了,这世道,只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