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同人第三章冰流牙
面对人类的围攻，杀生丸又怎么可能逃不掉？
他嘴里发出野兽的低吼，眼睛变红，嘴巴向后长长裂开，周身一阵妖风四起，士兵们闪避不及骤然被弹开，大叫一声如雨点零星摔在地面，手中的兵刃铿锵掉落。
再看时，杀生丸已恢复庞大身躯的犬妖原形，轻轻松松碾压他们，飞向空中。
跟上啊呜后，他化为人形和啊呜并肩飞行。之后夜里恢复安静了很长时间。
甚至安静得有些吓人。
“空有戾气的妖怪，只有一颗杀戮的心，始终不是冰流牙要的。”
月迦突然开口。
杀生丸皱眉，冷哼，“难道它也要我救人？它自己就不像会做那种事的家伙。”
她笑了。
“确实。”她想起了和冰流牙的对话，“它不想被束缚，它是高贵的斗牙，这点是肯定的。”
杀生丸同意。
她继续道，“它在寻找意义，在寻找有价值，值得它奋力一搏的主人，在那之前，就算我不带它走，它也是我的…不，是我们的。”
“诅咒之子？为什么偏偏是你们？”
月迦目光一沉，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
“呐，”转念一想，她突然提议道，“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吧？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我也感兴趣。反正它目前不完全臣服于你，你用抢的也没用。”
“哦？”这倒勾起了杀生丸的好奇，“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黯然神伤，念念有词道，“总是这样也是停滞不前而已，不如一同走出第一步，起码我知道它的诞生地在哪。”
“诞生地？”
“不错，在北国…”
月迦盯着杀生丸腰间的冰流牙，仔细聆听它的鼓动。它的声音很安静，看似全无反应，实则有些躁动。
咚，咚咚。
杀生丸向腰间看去，嘴角一弯，尽显妖媚，“看来它也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邪见见主子罕见地露出微笑，立刻就感应到危险的气息，浑身充满鸡皮疙瘩。
月迦没有表态，就这样与他们在夜空飞行了一段时间。
…
士兵们慌了。
“可恶，护城刀世世代代守护了我们浅野家，是重要的守护刀，怎能容你带走！”
将军急了，下令道，“把妖怪杀了，另一批人去寻找公主！”
士兵们整齐地应答一声，分批行事，一批围攻杀生丸，一批骑马驰入森林。
几声枪声打破寂静的夜。
树上的鸟群惊吓飞走，黑压压的夜里，杀生丸的金瞳如夜明珠一般发光，一个毒鞭弹飞了士兵们，便向森林飞奔而去。
“公主！”
将军扯着嗓子大喊，带领军队赶了上去，“记住了，绝对要把公主带回来！”
“是！”
士兵们答声响亮，无人有丝毫睡意，无人敢怠慢。
但眼中的神情仿佛只把月迦当工具。
杀生丸抬头瞥了一眼，只见王城上方依旧蠕动大批妖怪，正对城池虎视眈眈，却因为月迦的结界怎么都靠近不了。
他好奇，假若出了森林，出了桫椤城的地盘，这里的人们会变怎么样呢…
当然，这并不是他该关心的。
…
眼看就要出城了，下方是因她和冰流牙不在而进攻的妖怪大军，身后隐约能听见士兵们追赶的细小的声音，远远听来像蚊子叫…
月迦心一横，一咬牙，再次离家。
“你很矛盾，既逃了很多次，又对放下城池的安全纠结万分。”
面对杀生丸忽然提问，月迦一怔，“你今晚话特多。”
“不多你就不离开了？”
月迦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地咬唇道，“我想…不，我不知道。每次都是吵架过后，下了很大决心离开的。”
不知道。
擅自离开叔叔和子民是对的吗？可是她又不想待在这里…
“跟我说说冰流牙吧。”
月迦娓娓道来。
冰流牙原本就是她桫椤城中相传的宝刀，然而只有她一人知道——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妖刀。
它是一把有意识的刀刃，会出现在任何地方，还能与她对话。她向来都知道它无意待在城中，且也不是什么护城刀。
本来想，既然她劝服不了叔叔和城中士兵，不如任它流落江湖，怎料竟到了小岛手中。
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遗憾的是，小岛已死在妖怪手中…
现在关键在她答应小岛要封印冰流牙，看来再不出手干涉也不行了。她虽大概能料到它想去哪，却无法阻止它。
有一次，她亲眼目睹它在被强迫压制后，一瞬结冻了一整个城池。
不知怎的，貌似她们诅咒之子能抵御它的力量，因此她没有受伤。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呐，你不去神社，要去哪里？能不伤人吗？”她抱着身体拼命摩擦，忽然觉得周围空气好冷。
“不是要去北国吗？”杀生丸反问。
“那里冷，我需要厚的衣服。”
杀生丸倒是没想到这点，听她一说这才匆匆改变了路线。
月迦慌了，“你要去哪？”
“好啦，别啰嗦，杀生丸大人带你去哪就去哪！”邪见忍不住教训月迦。
他们又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经过了几个被寒冰冻结的村庄和城池，规模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杀生丸一笑，“那就是冰流牙的杰作吗？”
“你也会变成那样的，它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它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杀生丸困惑皱眉，“不是主人吗？”
“不，在那之前是自由。”
跟她一样。这也许就是她们心有灵犀的原因吧，她猜。
她曾经在城中与它对话过，虽到最后总不欢而散，那是因为身为妖刀不稳定，或者多年的囚禁让它变得暴躁。
那你怎么不离开？
有一次她问道。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城中的秘密——其他诅咒之子血液浸染过的刀架将它世代束缚在城中。
而这秘密，就连城主叔叔久海都不知道。
她发现诅咒之子和冰流牙有着紧密的联系，知道唯有诅咒之子能封印它，知道它无法伤害她。
可这是为什么呢？
“北方，北方…”邪见似乎想起什么，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杀生丸大人，那里好像最近换了一个领主，叫…”
豹狼族。月迦知道。
——但不是最近，而是好几年前他们就开始统治北国了。
那是一群粗鲁残暴的狼群，即便是看上去最秀气的也不例外。
领主豹狼王貌似是个温柔善良的家伙，却也对野蛮的儿子们无能为力…
那里还有一群被发配给各个皇子当侍女的人类，日复一日感到绝望。尸骨、鲜血和悲伤积攒起来的每一天，月迦从未忘过。
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
“豹狼族？”
杀生丸眯眼。
他想起了无夜。
在父亲犬大将在世时，曾经和一个强大崛起的部族有过来往，而当中最小的儿子就叫“无夜”。
“怎么了，你们认识？”
杀生丸喃喃，“无夜…”
偏偏是这个名字！
月迦一怔，顿时脸色苍白，脑袋空白，嗡嗡作响。
仿佛重新唤醒了她的恐惧，名字到记忆中的轮廓，无夜再次栩栩如生起来。
深埋已久的过去如噩梦般席卷重来，萦绕心间，久久不散，甚是刺痛。
“你认识他？”她唇齿微颤。
“是，豹狼族…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些印象。怎么，你也认识他？”杀生丸反问，一双冷漠的眼静静打量着她的反应。
月迦果然开始浑身颤抖。他似乎看出些端倪。
然而不知道的是，她一度被卖到了那里…成为了侍女，并在残酷的宫中度过了可怕的童年。
当她好不容易回到城中，久海却什么都没问，依旧满是斥责和不悦。
她很伤心。
她想过，邪恶的妖怪和邪恶的人类，她更愿意接受哪个？
从北国生还回来后，她觉得果然还是叔叔好——即便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叔叔。
或许这就是为何总会选择一次次回到城中，却又如此纠结和惆怅吧。
北国依旧寒冷。
冰天雪地，宫殿骸骨遍地，民间却是一片繁荣景象。
貌似王宫里虽是极致的地狱，豹狼王却依旧实现对人们的诺言，将民不聊生的北国治理成一片欣欣向荣的乐土。
怪不得终究推翻了人类统治的前朝，就连前主都成了皇家专属的奴隶主，专门向他们提供奴隶，自己也不是自由身。
而这些，月迦是后来进入许久不见的北国才知道的。
她内心五味杂陈，想起儿时豹狼王曾用他那巨大的手掌轻放在她头上发誓，忽然不知该怨他还是赞他。
…
“月迦，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将这里治理成和人类暴政下截然不同的地方…你会很开心的。”
说着，豹狼王伸出粗壮的小指跟她打勾勾。他信誓旦旦道，“我发誓。”
…
“月迦，终于又回来了，这次居然还带着犬妖，是有什么企图吗？”
二皇子凶狼丸带着狡黠的坏笑酸言酸语走来。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围脖黑灰相间裘皮，露出他一成不变的样貌。
月迦下意识地拉了拉杀生丸的袖子，不知是因凶狼丸而颤抖还是因这寒冷的风雪…
凶狼丸轻佻地勾起嘴角，假意寒暄几句后礼貌领路。
“我们不去王宫。”杀生丸道。
“哦？可父王想见你，莫非是不给面子？”
杀生丸犹豫了一秒，觉得还是去见见比较妥当。他补上了一句，“待会儿再去。”
“好的，那我一会儿再来，”凶狼丸歪头望向月迦，不怀好意笑道，“那我们待会儿见，月迦，父王也想见你啊，好久不见了，月迦…哈哈哈！”
月迦看着他放肆发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冰雪中，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
身后一片被冰霜覆盖的森林里，隐隐有异常的寒气涌动，如苔藓般附着生长在树干上。
“就是这里面吗？”杀生丸问。
月迦点头，凭着感觉和冰流牙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前进。
越往深处走，气温越低。
月迦只觉体温正被一点点夺走，不由自主地贴上他的毛茸茸的白色裘皮取暖。
抬头见他不为所动地缓缓前行，目光专注，脚步稳健，呼吸也丝毫没有因为凛冽的寒风而紊乱…她深切感觉到妖怪和人类的距离。
“你好厉害啊。”她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正视前方，默默前行，步伐从来没有慢下来过。
月迦闭嘴跟上。
冰霜仿佛正在聚拢，不久，他们终于到了中心，果真看到了一堆集中的冰雪中，一丝凌厉的白光正在呼吸，并渐渐凝结为冰流牙的一部分——
一片究极冰雪的刀刃。
刀片一闪，瞬间美得让杀生丸都感到窒息。
只见那透明晶莹世间难有，正缓缓移动，凝聚强大的妖力，只待完工的那一刻，破壳而出！
清高的意识和破空之力未必逊铁碎牙一筹。
目睹冰流牙的诞生，杀生丸十分满意地露出了笑容。看得出他很中意冰流牙。
“这就是…冰流牙的诞生地？”他忍不住惊叹。
可转念一想，照这样下去，莫非崭新的冰流牙将相继出世？
豹狼族知道吗？为何不夺取冰流牙？也不将此处划为禁地…着实奇怪。
“他们任由冰流牙生长吗？不，我同他们相处过，照理说不可能找到妖刀而无动于衷。”
杀生丸不解。
“放弃冰流牙只是个障眼法，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
世代相传的宝刀:霸天刃和裂鬼牙。
“霸天刃和裂鬼牙吧？”杀生丸接了下去。
确实。
为了抢夺这两把撼天动地的利刃，整个豹狼部族彼此面面相觑虎视眈眈，无一不对它们垂涎三尺。
为了站在最顶端，人人都企图坐上统领之位，如愿获得宝刀。
——血亲都不例外。
“你要如何知道你们彼此的联系的？”
经他一提醒，月迦才突然想起来。她走上前对新生的冰霜问道，“冰流牙，为什么不会伤害我和小岛？”
冰霜亮了亮，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是错觉吗？只听它也像冰流牙一般，喊了自己的名字。
“月迦…”
一旁的杀生丸吃惊地看着它。说到会说话的妖刀，他想起了邪恶的丛云牙。
奇怪的是，他从冰流牙上并没感觉到一丝邪恶，而是强烈的傲气。
“诅咒之子…”
月迦应着它的呼唤走近，嘴里不停吐着白色的雾气，“你也能说话吗？”
一眼望去都是一望无垠的雪白，白得毫无污秽和瑕疵。积雪反光异常刺眼，月迦不禁用手挡了挡，“你也是…冰流牙？”
“这里是冰流牙的诞生地，用你的血把它毁了吧。”
众人听了非常震惊。
原来诅咒之子的血竟能毁了妖刀吗？
邪见惊愕，“为什么？”
“诞生和毁灭是相互依存的，重要的是，我要你毁了有正直武士英魂残存的这块地方。”
刚说完，地面就升起了点点魂光，凝聚了灵魂的光球一下子在他们面前化为生前的模样。
染血断刃的武士。
大片樱花若隐若现纷飞而下，武士们齐齐上前，对月迦露出觉悟的微笑。下一秒，他们经过千年的岁月，竟成了精成了妖，最终成了高傲的大妖怪。
威风凛凛。
一双专注的妖瞳绝美无双，目光尖锐，令杀生丸也为之震慑，仿佛看到了父亲犬大将的影子…
“这就是冰流牙诞生的由来吗…”
坚强正直的人类，其信念和荣耀经久不催，时光不朽，美丽的灵魂在最需要希望的土地上，竟化了妖。
发光的冰霜接着道，“狼群得不到我，也毁不了我，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死，只是基石，在冰流牙开锋后若它死了，我会再生。”
杀生丸握着冰流牙的手紧了紧，目光一黯。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你需要我来替冰流牙开锋？”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把冰流牙，月迦，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们是我们的刀鞘，作为协助冰流牙开锋的回报，我们只会保护你，唯你仰首是瞻。”
这话说得杀生丸的心卡了一下。
唯她仰首是瞻？岂不是冰流牙这辈子都只听那女人的？！
他不悦地沉声，“假若她死了，冰流牙会如何？”
冰霜道，“那么冰流牙只会听从下一个诅咒之子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她。”
杀生丸脸一黑，尽显不悦。冰霜继续道，“以她为尊，做不到的首先会被冰流牙拒绝。”
刚说完，一阵强烈的寒气于冰流牙瞬间爆发，猛的弹开杀生丸的手插在一旁的雪地上，在他手上留下无法治愈的伤痕，丝丝作响。
杀生丸不甘心地看着干裂出血的手心咂舌。
“怎么又是…”
“我们是冰流牙，”冰霜宣言道，“由我们选主，绝不屈服于任何人——就算是凶残的豹狼。”
这并没有让杀生丸内心舒服多少，他的脸色愈发难看。月迦趁机问了一句，“若诅咒之子都没了的话呢？”
冰霜沉默。
“我们会等，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开锋，只能任由它暴走。”
这番话深刻地印在每个人的心底。月迦欣慰一笑，下定决心，“好的，我会为你开锋。”
她缓缓掏出一把匕首，在食指指尖轻轻一点，走上前将一滴鲜血滴在新生的冰霜上。
鲜血滴落，宛如一朵血花在移动的冰霜上绽放，白中一点红，很是刺目。
说话的冰霜迅速吸收她赐予的鲜血血珠，嘎啦一声在众人面前爆裂。
看得邪见惊心动魄。
不是自己选择的主人的话，宁愿自毁吗？杀生丸听了很是不服气。
这一切唤起了被铁碎牙拒绝的过去，历历在目，瞬间激起他的怒意。
然而生气也没有意义，好的优秀的妖刀确实是选主的。
捂着被冰霜啃食得丝丝作响的手心，杀生丸终于还是死了心。
他抬头看向被染红的冰霜衣冠冢，眼睁睁看着它在吸收月迦的血液后，突然啪叽一声细细碎开，下一秒忽然磅地炸裂，破碎的血晶如细雨飘落，在碰到地面的瞬间连同寄宿着英魂的土地一同摧毁，从此陷入永久的沉默。
冰霜尽毁的那一刻，代表所有新生冰流牙的绝迹。
与此同时，取而代之的是，插入雪地的冰流牙铿锵一声，随即妖力暴涨，发出刺眼的光芒。
在光芒和妖气收敛之后，冰流牙终于正式开锋。
从附着结晶粗糙的表面一瞬翻新成澄澈干净的光亮刀身，杀生丸能感觉到它寄宿的妖力和自我意识也有了异常的变化。
想到近在眼前却如此可遇不可求，杀生丸别说有多嫉妒月迦。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
月迦见他视线不离冰流牙，莞尔开出了条件，“你若能保证不杀人，冰流牙暂时就交给你保管…如何？”
“杀人？哼，我不屑杀人，除非他们挡了我的路。”杀生丸脸色难看地再试一次，上前拔出冰流牙。
结果…
居然成功了？！
看来它还真是听她的话。想到这里就不禁一肚子气。尽管如此，他也舍不得放下。
他决定带着它一阵子。
“呐，可以吗，冰流牙？既然只听我的，那么暂时借给他也没关系了。”
月迦匆匆用灵力止血，轻声地问化为红雪再也无法吭声的冰霜道。
杀生丸同人第三章冰流牙
面对人类的围攻，杀生丸又怎么可能逃不掉？
他嘴里发出野兽的低吼，眼睛变红，嘴巴向后长长裂开，周身一阵妖风四起，士兵们闪避不及骤然被弹开，大叫一声如雨点零星摔在地面，手中的兵刃铿锵掉落。
再看时，杀生丸已恢复庞大身躯的犬妖原形，轻轻松松碾压他们，飞向空中。
跟上啊呜后，他化为人形和啊呜并肩飞行。之后夜里恢复安静了很长时间。
甚至安静得有些吓人。
“空有戾气的妖怪，只有一颗杀戮的心，始终不是冰流牙要的。”
月迦突然开口。
杀生丸皱眉，冷哼，“难道它也要我救人？它自己就不像会做那种事的家伙。”
她笑了。
“确实。”她想起了和冰流牙的对话，“它不想被束缚，它是高贵的斗牙，这点是肯定的。”
杀生丸同意。
她继续道，“它在寻找意义，在寻找有价值，值得它奋力一搏的主人，在那之前，就算我不带它走，它也是我的…不，是我们的。”
“诅咒之子？为什么偏偏是你们？”
月迦目光一沉，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
“呐，”转念一想，她突然提议道，“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吧？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我也感兴趣。反正它目前不完全臣服于你，你用抢的也没用。”
“哦？”这倒勾起了杀生丸的好奇，“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黯然神伤，念念有词道，“总是这样也是停滞不前而已，不如一同走出第一步，起码我知道它的诞生地在哪。”
“诞生地？”
“不错，在北国…”
月迦盯着杀生丸腰间的冰流牙，仔细聆听它的鼓动。它的声音很安静，看似全无反应，实则有些躁动。
咚，咚咚。
杀生丸向腰间看去，嘴角一弯，尽显妖媚，“看来它也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邪见见主子罕见地露出微笑，立刻就感应到危险的气息，浑身充满鸡皮疙瘩。
月迦没有表态，就这样与他们在夜空飞行了一段时间。
…
士兵们慌了。
“可恶，护城刀世世代代守护了我们浅野家，是重要的守护刀，怎能容你带走！”
将军急了，下令道，“把妖怪杀了，另一批人去寻找公主！”
士兵们整齐地应答一声，分批行事，一批围攻杀生丸，一批骑马驰入森林。
几声枪声打破寂静的夜。
树上的鸟群惊吓飞走，黑压压的夜里，杀生丸的金瞳如夜明珠一般发光，一个毒鞭弹飞了士兵们，便向森林飞奔而去。
“公主！”
将军扯着嗓子大喊，带领军队赶了上去，“记住了，绝对要把公主带回来！”
“是！”
士兵们答声响亮，无人有丝毫睡意，无人敢怠慢。
但眼中的神情仿佛只把月迦当工具。
杀生丸抬头瞥了一眼，只见王城上方依旧蠕动大批妖怪，正对城池虎视眈眈，却因为月迦的结界怎么都靠近不了。
他好奇，假若出了森林，出了桫椤城的地盘，这里的人们会变怎么样呢…
当然，这并不是他该关心的。
…
眼看就要出城了，下方是因她和冰流牙不在而进攻的妖怪大军，身后隐约能听见士兵们追赶的细小的声音，远远听来像蚊子叫…
月迦心一横，一咬牙，再次离家。
“你很矛盾，既逃了很多次，又对放下城池的安全纠结万分。”
面对杀生丸忽然提问，月迦一怔，“你今晚话特多。”
“不多你就不离开了？”
月迦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地咬唇道，“我想…不，我不知道。每次都是吵架过后，下了很大决心离开的。”
不知道。
擅自离开叔叔和子民是对的吗？可是她又不想待在这里…
“跟我说说冰流牙吧。”
月迦娓娓道来。
冰流牙原本就是她桫椤城中相传的宝刀，然而只有她一人知道——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妖刀。
它是一把有意识的刀刃，会出现在任何地方，还能与她对话。她向来都知道它无意待在城中，且也不是什么护城刀。
本来想，既然她劝服不了叔叔和城中士兵，不如任它流落江湖，怎料竟到了小岛手中。
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遗憾的是，小岛已死在妖怪手中…
现在关键在她答应小岛要封印冰流牙，看来再不出手干涉也不行了。她虽大概能料到它想去哪，却无法阻止它。
有一次，她亲眼目睹它在被强迫压制后，一瞬结冻了一整个城池。
不知怎的，貌似她们诅咒之子能抵御它的力量，因此她没有受伤。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呐，你不去神社，要去哪里？能不伤人吗？”她抱着身体拼命摩擦，忽然觉得周围空气好冷。
“不是要去北国吗？”杀生丸反问。
“那里冷，我需要厚的衣服。”
杀生丸倒是没想到这点，听她一说这才匆匆改变了路线。
月迦慌了，“你要去哪？”
“好啦，别啰嗦，杀生丸大人带你去哪就去哪！”邪见忍不住教训月迦。
他们又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经过了几个被寒冰冻结的村庄和城池，规模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杀生丸一笑，“那就是冰流牙的杰作吗？”
“你也会变成那样的，它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它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杀生丸困惑皱眉，“不是主人吗？”
“不，在那之前是自由。”
跟她一样。这也许就是她们心有灵犀的原因吧，她猜。
她曾经在城中与它对话过，虽到最后总不欢而散，那是因为身为妖刀不稳定，或者多年的囚禁让它变得暴躁。
那你怎么不离开？
有一次她问道。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城中的秘密——其他诅咒之子血液浸染过的刀架将它世代束缚在城中。
而这秘密，就连城主叔叔久海都不知道。
她发现诅咒之子和冰流牙有着紧密的联系，知道唯有诅咒之子能封印它，知道它无法伤害她。
可这是为什么呢？
“北方，北方…”邪见似乎想起什么，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杀生丸大人，那里好像最近换了一个领主，叫…”
豹狼族。月迦知道。
——但不是最近，而是好几年前他们就开始统治北国了。
那是一群粗鲁残暴的狼群，即便是看上去最秀气的也不例外。
领主豹狼王貌似是个温柔善良的家伙，却也对野蛮的儿子们无能为力…
那里还有一群被发配给各个皇子当侍女的人类，日复一日感到绝望。尸骨、鲜血和悲伤积攒起来的每一天，月迦从未忘过。
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
“豹狼族？”
杀生丸眯眼。
他想起了无夜。
在父亲犬大将在世时，曾经和一个强大崛起的部族有过来往，而当中最小的儿子就叫“无夜”。
“怎么了，你们认识？”
杀生丸喃喃，“无夜…”
偏偏是这个名字！
月迦一怔，顿时脸色苍白，脑袋空白，嗡嗡作响。
仿佛重新唤醒了她的恐惧，名字到记忆中的轮廓，无夜再次栩栩如生起来。
深埋已久的过去如噩梦般席卷重来，萦绕心间，久久不散，甚是刺痛。
“你认识他？”她唇齿微颤。
“是，豹狼族…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些印象。怎么，你也认识他？”杀生丸反问，一双冷漠的眼静静打量着她的反应。
月迦果然开始浑身颤抖。他似乎看出些端倪。
然而不知道的是，她一度被卖到了那里…成为了侍女，并在残酷的宫中度过了可怕的童年。
当她好不容易回到城中，久海却什么都没问，依旧满是斥责和不悦。
她很伤心。
她想过，邪恶的妖怪和邪恶的人类，她更愿意接受哪个？
从北国生还回来后，她觉得果然还是叔叔好——即便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叔叔。
或许这就是为何总会选择一次次回到城中，却又如此纠结和惆怅吧。
北国依旧寒冷。
冰天雪地，宫殿骸骨遍地，民间却是一片繁荣景象。
貌似王宫里虽是极致的地狱，豹狼王却依旧实现对人们的诺言，将民不聊生的北国治理成一片欣欣向荣的乐土。
怪不得终究推翻了人类统治的前朝，就连前主都成了皇家专属的奴隶主，专门向他们提供奴隶，自己也不是自由身。
而这些，月迦是后来进入许久不见的北国才知道的。
她内心五味杂陈，想起儿时豹狼王曾用他那巨大的手掌轻放在她头上发誓，忽然不知该怨他还是赞他。
…
“月迦，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将这里治理成和人类暴政下截然不同的地方…你会很开心的。”
说着，豹狼王伸出粗壮的小指跟她打勾勾。他信誓旦旦道，“我发誓。”
…
“月迦，终于又回来了，这次居然还带着犬妖，是有什么企图吗？”
二皇子凶狼丸带着狡黠的坏笑酸言酸语走来。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围脖黑灰相间裘皮，露出他一成不变的样貌。
月迦下意识地拉了拉杀生丸的袖子，不知是因凶狼丸而颤抖还是因这寒冷的风雪…
凶狼丸轻佻地勾起嘴角，假意寒暄几句后礼貌领路。
“我们不去王宫。”杀生丸道。
“哦？可父王想见你，莫非是不给面子？”
杀生丸犹豫了一秒，觉得还是去见见比较妥当。他补上了一句，“待会儿再去。”
“好的，那我一会儿再来，”凶狼丸歪头望向月迦，不怀好意笑道，“那我们待会儿见，月迦，父王也想见你啊，好久不见了，月迦…哈哈哈！”
月迦看着他放肆发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冰雪中，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
身后一片被冰霜覆盖的森林里，隐隐有异常的寒气涌动，如苔藓般附着生长在树干上。
“就是这里面吗？”杀生丸问。
月迦点头，凭着感觉和冰流牙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前进。
越往深处走，气温越低。
月迦只觉体温正被一点点夺走，不由自主地贴上他的毛茸茸的白色裘皮取暖。
抬头见他不为所动地缓缓前行，目光专注，脚步稳健，呼吸也丝毫没有因为凛冽的寒风而紊乱…她深切感觉到妖怪和人类的距离。
“你好厉害啊。”她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正视前方，默默前行，步伐从来没有慢下来过。
月迦闭嘴跟上。
冰霜仿佛正在聚拢，不久，他们终于到了中心，果真看到了一堆集中的冰雪中，一丝凌厉的白光正在呼吸，并渐渐凝结为冰流牙的一部分——
一片究极冰雪的刀刃。
刀片一闪，瞬间美得让杀生丸都感到窒息。
只见那透明晶莹世间难有，正缓缓移动，凝聚强大的妖力，只待完工的那一刻，破壳而出！
清高的意识和破空之力未必逊铁碎牙一筹。
目睹冰流牙的诞生，杀生丸十分满意地露出了笑容。看得出他很中意冰流牙。
“这就是…冰流牙的诞生地？”他忍不住惊叹。
可转念一想，照这样下去，莫非崭新的冰流牙将相继出世？
豹狼族知道吗？为何不夺取冰流牙？也不将此处划为禁地…着实奇怪。
“他们任由冰流牙生长吗？不，我同他们相处过，照理说不可能找到妖刀而无动于衷。”
杀生丸不解。
“放弃冰流牙只是个障眼法，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
世代相传的宝刀:霸天刃和裂鬼牙。
“霸天刃和裂鬼牙吧？”杀生丸接了下去。
确实。
为了抢夺这两把撼天动地的利刃，整个豹狼部族彼此面面相觑虎视眈眈，无一不对它们垂涎三尺。
为了站在最顶端，人人都企图坐上统领之位，如愿获得宝刀。
——血亲都不例外。
“你要如何知道你们彼此的联系的？”
经他一提醒，月迦才突然想起来。她走上前对新生的冰霜问道，“冰流牙，为什么不会伤害我和小岛？”
冰霜亮了亮，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是错觉吗？只听它也像冰流牙一般，喊了自己的名字。
“月迦…”
一旁的杀生丸吃惊地看着它。说到会说话的妖刀，他想起了邪恶的丛云牙。
奇怪的是，他从冰流牙上并没感觉到一丝邪恶，而是强烈的傲气。
“诅咒之子…”
月迦应着它的呼唤走近，嘴里不停吐着白色的雾气，“你也能说话吗？”
一眼望去都是一望无垠的雪白，白得毫无污秽和瑕疵。积雪反光异常刺眼，月迦不禁用手挡了挡，“你也是…冰流牙？”
“这里是冰流牙的诞生地，用你的血把它毁了吧。”
众人听了非常震惊。
原来诅咒之子的血竟能毁了妖刀吗？
邪见惊愕，“为什么？”
“诞生和毁灭是相互依存的，重要的是，我要你毁了有正直武士英魂残存的这块地方。”
刚说完，地面就升起了点点魂光，凝聚了灵魂的光球一下子在他们面前化为生前的模样。
染血断刃的武士。
大片樱花若隐若现纷飞而下，武士们齐齐上前，对月迦露出觉悟的微笑。下一秒，他们经过千年的岁月，竟成了精成了妖，最终成了高傲的大妖怪。
威风凛凛。
一双专注的妖瞳绝美无双，目光尖锐，令杀生丸也为之震慑，仿佛看到了父亲犬大将的影子…
“这就是冰流牙诞生的由来吗…”
坚强正直的人类，其信念和荣耀经久不催，时光不朽，美丽的灵魂在最需要希望的土地上，竟化了妖。
发光的冰霜接着道，“狼群得不到我，也毁不了我，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死，只是基石，在冰流牙开锋后若它死了，我会再生。”
杀生丸握着冰流牙的手紧了紧，目光一黯。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你需要我来替冰流牙开锋？”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把冰流牙，月迦，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们是我们的刀鞘，作为协助冰流牙开锋的回报，我们只会保护你，唯你仰首是瞻。”
这话说得杀生丸的心卡了一下。
唯她仰首是瞻？岂不是冰流牙这辈子都只听那女人的？！
他不悦地沉声，“假若她死了，冰流牙会如何？”
冰霜道，“那么冰流牙只会听从下一个诅咒之子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她。”
杀生丸脸一黑，尽显不悦。冰霜继续道，“以她为尊，做不到的首先会被冰流牙拒绝。”
刚说完，一阵强烈的寒气于冰流牙瞬间爆发，猛的弹开杀生丸的手插在一旁的雪地上，在他手上留下无法治愈的伤痕，丝丝作响。
杀生丸不甘心地看着干裂出血的手心咂舌。
“怎么又是…”
“我们是冰流牙，”冰霜宣言道，“由我们选主，绝不屈服于任何人——就算是凶残的豹狼。”
这并没有让杀生丸内心舒服多少，他的脸色愈发难看。月迦趁机问了一句，“若诅咒之子都没了的话呢？”
冰霜沉默。
“我们会等，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开锋，只能任由它暴走。”
这番话深刻地印在每个人的心底。月迦欣慰一笑，下定决心，“好的，我会为你开锋。”
她缓缓掏出一把匕首，在食指指尖轻轻一点，走上前将一滴鲜血滴在新生的冰霜上。
鲜血滴落，宛如一朵血花在移动的冰霜上绽放，白中一点红，很是刺目。
说话的冰霜迅速吸收她赐予的鲜血血珠，嘎啦一声在众人面前爆裂。
看得邪见惊心动魄。
不是自己选择的主人的话，宁愿自毁吗？杀生丸听了很是不服气。
这一切唤起了被铁碎牙拒绝的过去，历历在目，瞬间激起他的怒意。
然而生气也没有意义，好的优秀的妖刀确实是选主的。
捂着被冰霜啃食得丝丝作响的手心，杀生丸终于还是死了心。
他抬头看向被染红的冰霜衣冠冢，眼睁睁看着它在吸收月迦的血液后，突然啪叽一声细细碎开，下一秒忽然磅地炸裂，破碎的血晶如细雨飘落，在碰到地面的瞬间连同寄宿着英魂的土地一同摧毁，从此陷入永久的沉默。
冰霜尽毁的那一刻，代表所有新生冰流牙的绝迹。
与此同时，取而代之的是，插入雪地的冰流牙铿锵一声，随即妖力暴涨，发出刺眼的光芒。
在光芒和妖气收敛之后，冰流牙终于正式开锋。
从附着结晶粗糙的表面一瞬翻新成澄澈干净的光亮刀身，杀生丸能感觉到它寄宿的妖力和自我意识也有了异常的变化。
想到近在眼前却如此可遇不可求，杀生丸别说有多嫉妒月迦。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
月迦见他视线不离冰流牙，莞尔开出了条件，“你若能保证不杀人，冰流牙暂时就交给你保管…如何？”
“杀人？哼，我不屑杀人，除非他们挡了我的路。”杀生丸脸色难看地再试一次，上前拔出冰流牙。
结果…
居然成功了？！
看来它还真是听她的话。想到这里就不禁一肚子气。尽管如此，他也舍不得放下。
他决定带着它一阵子。
“呐，可以吗，冰流牙？既然只听我的，那么暂时借给他也没关系了。”
月迦匆匆用灵力止血，轻声地问化为红雪再也无法吭声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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