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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未信此情难系绊

委蛇百妖谱

『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

沈云旗一听便明白了眼前的景象。她需要做的,就是探完这女妖的执念。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之前这诸多疑问,需要的是了解到她嘴里那个“她”。

是夜,大雨,女妖遭劫。她原本是山间一棵普通的夹竹桃,然茗玉山万千生灵,偏偏就她一个遭天地润泽,得以生出尚且稚嫩的人形。初来乍到,她便被一道惊雷吓的不轻。她尽量蜷缩在树下,可雨实在太大了,叶子并不足以替她挡住下坠的雨滴。她看上去又冷又小,可怜极了。

随后,那个女孩出现了,她背着背篓,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那个在她心里如同神祇一样的女孩将瘦小的她抱起来,挡在蓑衣之下,带到了西边的山亭。

小夹竹桃幻化后从未见过人类,她很害怕,也不说话,女孩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果子,擦干净给她道:“吃吧。”

小夹竹桃怯生生地看着她,防备的不愿接过来。

“我叫陈软,你是不是妖怪?”女孩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夹竹桃愣在原地,脸色煞白。

“哈哈哈”陈软笑着,马上解释道,“你不必害怕,我逗你玩的。”陈软冲她做个鬼脸,直到逗的小夹竹桃咯咯咯直笑。她又摘些草叶,编做草蚱蜢,或草船,小夹竹桃哪见过这些把戏,只以为这是法术,而陈软也是一只妖怪。

但事实上,她非但不是妖,还是斩忧谷的弟子,此番下山任务就是猎杀一头妖物。她走了很多地方,硬是没有猎杀掉一只妖,师兄师姐们纷纷完成任务都回到师门去了,她原本也打算第二日就启程回到斩忧谷去领罚,不料却恰巧遇上一只刚刚成形的小妖。

可是她看见小夹竹桃水灵灵的眼睛全是善意时,她还是心软了,她总是容易心软,她经常在夜里辗转难眠,她常常问自己也问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杀妖呢?”

“仙门猎杀妖魔,乃是为匡世道太平。”

她的师傅只会这样说。

陈软收回思绪,看见小妖正盯着她看,就问道:“你叫什么?”

小夹竹桃也不说话,陈软又道:“那你就叫陈棉吧,我会保护你的。”

就这样,沈云旗看着眼前的画面走马灯一般闪过。后来陈软还是空手回了斩忧谷,她走前对陈棉说“等我”。只是她不知道,陈棉几乎每天都到山亭里等她;陈棉也不会知道,她回去之后受了多重的罚。此后两年,陈软都会悄悄来看她,给她带吃的,带上草编的蚱蜢和小船,陈软同她讲了好多故事,每到走时,她都会笑着说:“小棉,要等我哦。”

一次来时,是秋天。她还说,等春天再来时定然要带陈棉去看骊山的花,比茗玉山要好看许多,种类也比较多。

那年春天她确实来了,可是是来杀她的。

不单单是陈软,所有人都是来杀她的。陈棉杀了一个人。

可是最后,陈软把解忧合欢袍换给了她,对她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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