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静静地站在镜子前。在暗淡的阳光的照射中,他看到两条鲜红的蜿蜒痕迹在鼻孔那里出现。
他开始流鼻血了。在以往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毛病。他清楚这是大脑开始不堪重负的表现。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一切只能靠奥索来完成他的计划。马克斯不动声色地把血迹抹去,用水把脸上和手上的血冲干净。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翻滚的麦浪。远处的风车随风而转。他入神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时间不多了。
薇薇安又睡着了。奥索在水里冲了一包安神药。医生说过,她需要多休息。
奥索再次翻出那枚刻板,记住上面的名字再放回腰间。他想要找到神教,就必须要掌握手上有的线索。
他又看了看薇薇安。少女的睡脸安详又柔和,像是正在做一个好梦。奥索确认薇薇安睡着后,轻轻打开门,出去了。
他要趁这个时间尽快找到刻板上所写的那个地方,不然等到时机一过他就会失去机会,神教迟早会知道那个土匪堡垒已经被人端了,这样他们绝对会做出应对措施。奥索不想放弃这个先机,即使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他也知道“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更何况一旦薇薇安醒来,他就要去应酬她。这样就彻底没有时间去办事了。
这会正是当午,一天中太阳的威力最强的时候。阳光照在人身上像是被白蚁啃噬一样疼痛。地面甚至散发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味。要命的是天上几乎是万里无云,所以太阳可以在上面肆无忌惮。大家都在家乘凉,没有多少人愿意出来受罪。路面上没有多少人,只有少数几个摆地摊的还在顶着毒日头,企图多赚点钱。
奥索还是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在大街上,偶尔路过的一两个行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奥索根本不会感觉到热。
亚托斯神殿。
“大人。”
在金碧辉煌的亚托斯神殿里,绝不会有人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一个庞大且有些阴森的地下空间。
这里的黑暗,浓郁得不正常。
“什么事?”
在这个空间中央,中央的地面上刻着一个巨大又神秘的法阵样式的纹理。而这些纹理似乎镀了金,在这片暗无天日中隐隐发出一些光芒。至于为什么可以发出光芒,毕竟这里点燃的烛火离中央很远,反射光不可能发出来,这就很古怪了。“法阵”中央,有一个极大的圆形石桌,桌子上也刻上了类似地上纹路的“法阵”。十六张靠背石椅均匀分布在桌子边上。其中一个椅子上坐了一个人,披着黑色的戴帽披风,把自己的脸几乎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不过及时拿开了披风,也照样看不到真容。这个人带了一个样貌诡异的黄金面具。
面具显然不是依照人类的样子制成的。没有什么人脸嘴上会是像章鱼一样的结构,触手垂挂下来在下颏盘着。眼部则夸张地向四周蔓延出十几条纹路,一直像面部四周盘旋。
这个面具的造型很难用语言描述,但是看到的人都会觉得那是一个造型疯狂的艺术品。仿佛是一个疯狂的艺术家的呓语一样,几乎把脑子里所有关于“邪恶”、“黑暗”、“暴力”等诸如此类的种种元素都要倾泻在这个面具上。毫无疑问,制造出这个面具的人非普通人,那些触手看上去栩栩如生,甚至给人一种它正在蠕动的感觉。此刻这只面具正笼罩在阴影中,莫名又给人带来一种奇怪的诡异感。
在石桌不远处,跪着一个同样批着戴帽披风的人,脸上也戴了个类似的黄金面具,但是他的面具上只有三条触手,眼部四周也没有条纹。
“迈瑟诺亚堡垒被袭击了。”跪着的人说。
“那里么?被袭击也很正常。伤亡多少?”坐着的面具男若无其事地翻看着一本从封面看上去就很老旧的泛黄的书本。
“……全部。”跪着的人有些迟疑地说了出来,微微抬头看到面具男停止了翻书的动作,怕他刚才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全部。”
“怎么可能呢?军队的话他们那边不可能没有人通报的。在眼线这方面那边从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听说…来的不是军队。”跪着的人有些出汗。
“雇佣兵?雇佣兵的军队也不可能什么也发现不到。”面具男停顿了一下,才翻了一页书。
“是雇佣兵没错…但不是雇佣兵军队,而是…”跪着的人似乎低了低头。
面具男猛地抬起了头。
“是一个雇佣兵干的。”
“怎么可能?迈瑟诺亚的士兵虽然不精,但数量繁多。那里的城防也不是简单布置的。”面具男站了起来,“为什么?”
“似…似乎是趁夜袭击的。要塞里一个活口也没有了。目前只知道这些。来的雇佣兵很有实力,除了在金库里留下了一个鞋印,其余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要不是使用了卡帕诺回念术,还真不会想到是独自一个人做出来的。”跪着的人说。
卡帕克回念术,可以在施法地点重现前48小时内在施法点附近发生的所有事。
“你们既然使用了回念术,那么没有看到那个人么?”面具男说。
“只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非常奇怪。这是以往回念术从未出现过的意外。那人似乎使用了什么法术,干扰了回念术的力量,导致回念术没有完整显现那人的样貌。”
“加派人手,出力调查这件事。我有预感这个人会对我们组织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通知各长老此事,我们可能需要低调一些了。”面具男又坐下了。
“好的,以撒大人。”跪着的人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了个礼,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被称呼为“以撒大人”的面具男看了一会书,起身离去。走之前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往四周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他摇了摇头,用手在墙壁上触发了什么,一个石台悬浮着落下来。他登上石台,最后看了一眼这里,但还是什么也没有。石台承载着他像上方升去,离开了这里。
奥索紧贴着穹顶悬浮着。
没有人发现他。而他一直在两人上方偷听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