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在冒险界鼎鼎有名?
白亦熙很平实地回答:“是的。”
唐晓翼很平实地承接:“哦。”
“唐晓翼,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希燕被这两人的相处方式给迷惑住了,在她眼里,“哦”字文学绝对是不尊重人的表现之一。
“她让你别叫她老师。你可以叫她——”
“白姐。”白亦熙和唐晓翼异口同声道。
希燕有些哭笑不得,谁料白姐的手突然往她肩上搭,并用柔和的气音缓缓低语:“阿燕,我们多玩玩也就熟了。”
哦,原来你跟他玩得很多啊。
唐晓翼似乎猜到了白亦熙跟希燕说了什么私密话,盯住她右眼眉角的那颗痣,“也算不上熟。”
“有眼缘罢了。”听声音感觉他恢复地不错,清澈明亮了些,比起刚刚拽床单的大病未愈类的动作,理智的清醒使他显得成熟了些许,冲不垮的信念依然在左右他的情绪。
恰逢其时,希燕的手机铃响了,电话那头应该是于飞飞。
“燕子!快来后花园!你的私人医师找你!!!”软萌的声音配上感叹的语气,希燕愣愣地怔了好一会儿。
又是他,阴魂不散的主治医师。
了有兴趣般,唐晓翼把床板摇到最高,直直地坐着。目光直视希燕。
“方舟?方医生?”这是个微妙的信息,“他又找你谈心?他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吗?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真是的。”
比起刚才那个“眼缘”的玩笑,声音里夹杂的怨气显而易见。
“没事,”希燕摆了摆头,“他说会给我两周时间好好考虑冒险的事情。”
“毕竟我的身体什么样我也知道。”见唐晓翼还想辩驳,希燕无心多说,朝房内的两人挥手致意了下就离开了。
白亦熙得到的信息太多了,理不清剪还乱,就在思想已经偏离到唐晓翼何时出生的伊始时,他的声音在白墙间碰撞。层层叠叠,发声很清晰。
“我们是不被具有未来的人。”语言平铺直叙,这是醒后他娓娓道来的第一个故事:
“四年前,三年级体育课上我从单杠上摔下来。昏迷之后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得了世界罕见的绝症之一——渐冻症。病症在我的身体里肆意妄为,不仅如此,这几年我该有的清醒意识被不断吞噬,该想起的东西与事件时常想不起来,这样的我不得不住进医院。在这家医院,我遇到了羽之冒险队的各位,初次建立有冒险队的想法,是在一个星空夜,那时翩翩然的少年畅想我铭记至今。我们在花海里解案,在沙漠里探索,在岛屿里寻找世界的尽头,几次的冒险经历狠狠地让我们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
可是上次在黔国的冒险使我们身负重伤,周围的同伴、亲友、医生也劝我们别拿命开玩笑。今日醒来也是源于恐惧噩梦的纠缠,我不是什么意志永远坚定的人,不过是坚持自己所热爱的罢了。”
“两周时间够了,”白亦熙坐在唐晓翼的床边,紧握住他的手,起初他有些抗拒,但后来,星河孤寂,囿于银河,骨节交替,温热传递。
“这是一个合适的康复时间,”初次仔细聆听,唐晓翼觉得她的声音像枝杪上余温过后的初雪,哑质却清涟。
白亦熙将手握得更紧了些,强迫唐晓翼与自己的视线持平:
“你会拥有未来的。”就算你被困在病恹的虚无间,我也会给予你你应得的未来的。
“嗯。”
“愿闻其详。”白亦熙给足了他莫名的安全感,会有未来的。
傍晚看见流星,麋鹿三五成群,年轮绕几百圈,看万象变迁,我望着你眼睛,深藏印记。
麋鹿躲进森林,心跳遗漏半拍,奈何动作太亲昵,举止恢复原状。
一阵沉默之后,唐晓翼先开的口:“谢谢你的鼓励。”
白亦熙:“不用谢。”
她寻思了很久该怎样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最后还是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我最近事很多,两周之后我们在淮洱海碰头。”
“突发急事。提前离开多有不当,谅解。”
哪是啊,明明就是真话不敢说穿,白亦熙明明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在倚在墙上好一会儿。
——为了欲盖弥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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