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叁

小烈你不....不要再瞧不起我。

他边拼了命的往我体内输灵力，边在嘴里轻声念叨着些什么。奈何我脑子里缺血，根本什么都听不清。

不过他那弱弱的声线，倒是却像本来也没想让我听清楚。

只有这一句，我至今印象深刻。他叫我不要再瞧不起他......

时光，渐渐就慢下来了。

耳边，他还在叙叙念念的说着，像是为了吊起我的注意力。

令我奇怪的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更是只剩下了弱弱的气声。

紧紧抓着我后腰的那双手，也慢慢开始卸了劲儿。我知晓，他怕是也快撑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不过顷刻，这小孩儿就耐不住轻咳起来，一声，一声，听得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此时，我早已恢复了许多气力，只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力气仍然不够，或许只是不忍，不忍看到他那副狼狈样儿。

我还卧在他那并不算得宽厚，却暖暖的怀里。一只胳膊被他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垂在雪层里，却因为他的灵修源源不断的输入，并不感到多么冰冷。

我被他环在怀里，感受着他抑制不住的颤抖，应着一声声咳，一下下，轻轻颤抖着。

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试着把全身的力气都转移到右臂上，缓缓，抬起，连动动手指尖的力气也没留。

我想着，若是试着帮他顺顺气，或许，帮他顺顺背，这咳嗽总能止住一点儿。

我刚抚上他的脊背，手下那个本身抑制不住的抖着的人却好像怔住了一般，连持续了好久的咳也忘了。

时间，就那么好死不死的卡在了哪里，周围的气氛也被压人的雪花冻住了，刹那间，异常刺骨。

或许，这小孩儿，是惊诧于我忽然的过分亲密吧。

可冰冻的气氛，总得有得来缓和。没想到，来缓和气氛的，会是......

我惊在了那里。

只是听到他一声轻哼，一口的血就涌了出来，溅到我左手旁的那片雪层上，煞白的雪瞬时就妖冶了。

怎么......

一分神，我那好不容易抬起的右臂就因着失力垂了下来，我能感受到，抱着我那人，轻卸了口气。

也好，我若再接着试图帮他抚背，也是徒增尴尬。

况且，他那令人挠心的咳嗽，也好像已经堪堪止住了。

他，或许也没什么事吧。

九五寒天，他抱着一个将死之人，跪在雪层里，还做着灵修输出，不被冻个半死也难。

我怎么记得，他小时候一直身体康健，是个挺壮实的小孩儿，怎么至于.....

我终究忍不住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还是使劲抬起了眼皮，正好看到了他因忍着咳而紧紧蹙起的眉。

禁不住开口，

纯昔你......

我其实是想问，“你很难受，对吗？”

只是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为何咳得如此厉害？”

小烈没事儿，就是跪在雪地里太久了，有点儿冷。

他把我扶起来，没有管我的态度是否有些奇怪。卯足了劲儿笑了一下，却仍是虚虚的，没什么力气。

面上倒是做的足，努力作出一副并无大碍的模样，亮亮的眼眸里仍然很有神，甚至比平常的状态还要好些。

我低眸轻笑了一下，没再言语。

这话说出来，谁要是再不懂，那便真成了个傻子了。

有点儿冷......这小孩真当我这二十多万年是白活的了。也难得他这么难受也要想出个说辞来搪塞我，我便是想再探究下去，也是没这个机会了。

本就是好心多问了一句，即便是得不到答复，倒也算不上是我冷漠无情。

于是我重新阖上眸，比之前更加低了一个声调的不经意似的问道：

纯昔为什么要来救我。

小烈因为你是纯昔啊。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我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可是我的眼睛既已阖上，就不想再轻易睁开了。

更不知为何，我甚至都不想看看他如今的表情是如何。

貌似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随他的便吧，不管因为是什么原因。总之，我向来明算账。今日救命之大恩，我定是铭记五内，不会相忘。

或许我是太困了吧，闭上眼睛没多久，我便就着那股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那股奶香，见周公去了。

保持保持体力。

雪呢，应该是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