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屋里,一股怪怪的味道夹杂着木头、窗帘的焦味夹杂在海水中,也许是火烧到屋里的东西发出的味道吧,但绝不是木头和布的焦味,是一种让人很排斥,又很迷恋的味道。
屋里的红木墙已经被烧黑,刚浇在焦木上的水流过焦木滴在地上,一摊一摊的黑水摆在洁白的地面甚是碍眼。
红木床上有一截白斩族王的上半身,扫视房屋也不见下半身,上半身经历过火灾已经面目全非,原本洁白的外龙须白衣有了几分灰。
白斩族的身体可以随意断为两节,不论位置、多少。根本是不会威胁到生命的,致命的伤在胸前。
胸前的一大片肉带着皮和胸前的衣服都不翼而飞了,胸边浸染了鲜红的血的白衣,清晰可见的骨头,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惊恐的表情和一直举着的手指着上方。
这个情形和之前突然死在偏院的边界男子一模一样,真凶都是同一个人,在花园忽闪过的人影更可疑。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要杀他们?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白嗣音脑中,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啊——”
鲨鱼王后大叫了一声,鲨鱼王捂住她的眼睛道:“各位抱歉,王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我们就先退下了。”
“妇人这边,小心。”鲨鱼王扶着鲨鱼王后出去了。
海蛇族王道:“死得真惨。”
鲸鱼族王道:“会不会是仇家寻仇?”
珊瑚族王道:“不会,白斩族出了名的好脾气。”
海蛇族王道:“脾气好就不会惹杀身之祸吗?要知道有些人可是很小气的。”
现场也没有更多的物证,什么都没有,真是毫无头绪。
白嗣音道:“都回去吧。”
七甲齐声作揖道:“恭送水王殿下。”
一路上,白嗣音愁眉不展,心不在焉,不知道这件事改如何查起,一个线索也没有。
方姨微笑道:“公主回来了。”
白嗣音道:“嗯。”
方姨道:“公主现在脸上的笑容真是越来越少了。”
白嗣音道:“百晓生呢?”
方姨道:“他在房间看书。”
自从上次的事,两人都很少见面,避免尴尬。
“嗣音。”
百晓生站在门外。
方姨微笑道:“公主我先退下了。”
白嗣音道:“嗯。”
白嗣音瞟一眼百晓生道:“你来干嘛?”
百晓生道:“怎么,明明是你偷看我沐浴,怎么现在好像我弄你生气似的。”
白嗣音脸红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百晓生将手中的书递给白嗣音道:“看看吧,可能是这个东西所为。”
书上写着:
上古时期有一种水物名为黑液,形状如黑球,周身萦绕着黑雾,最喜食胸前肉。
白嗣音道:“所以,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它本就以人为食。”
百晓生道:“嗯。”
白嗣音道:“这就不好办了,水人有时也会吃些小鱼小虾和植物,若是这些小鱼、小虾、植物都来报仇…这个我不知道算不算罪,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东西,而吃东西肯定要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啊!我不知道怎么定它的罪。”
百晓生指着地面,有声有戏地演着白嗣音,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你,因为你吃了东西,所以我判你死罪!”
这会儿又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扮演黑液。
“不要啊!我不吃东西会死的啊!我是食肉者,不是食草的。”
成功地把白嗣音逗得哈哈大笑,可是好笑的同时,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总不能因为人家是食肉者,普普通通吃了个饭就被抓了,还要一命还一命。
之前是愁没线索、不知道罪犯是谁,现在知道了反而更不知道怎么办了,白嗣音能理解这个道理,弯月族和其它种族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啊,他们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百晓生道:“遵从你内心的道理吧,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方姨作揖道:“公主,弯月族族长求见。”
白嗣音道:“宣。”
百晓生道:“我退下了。”
白嗣音点头同意。
不一会儿白斩族族长拄着法杖慢慢走来,白色龙须衣摆长长地拖在地上。
白斩族族长跪拜道:“拜见水王殿下。”
白嗣音指指右边椅子道:“请坐。”
白斩族族长双手抱拳道:“请水王为我们做主,捉拿罪犯,还我们白斩族一个公道。”
白嗣音难以启齿,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黑液的事,和自己的决定。
白斩族族长突然又跪下道:“求水王殿下,求水王殿下。”
白嗣音上前搀扶道:“族长请起。”
白嗣音思考片刻,想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与其让他们未来斗得你死我活,不如现在就化干戈为玉帛。
白嗣音道:“其实杀害白斩族王的是黑液,但是你们不能去报仇。”
白斩族族长道:“为何?”
白嗣音道:“它本为食肉者,吃东西填饱肚子没有错吧?”
白斩族族长道:“它食肉没错,但为何要食我们白斩族王?我们族王又为何会出现在鲨鱼宫客房?我好意提醒一下水王殿下,西边已经有了暗势力,老民退下了。”
白嗣音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怎么能这么愚蠢!连地点也分不清楚,白斩族王明明写了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客房,到底是谁把他运过去的,还有花园那个人影明明就不可能是黑液,自己到底凭什么做水王,对自己产生了各种质疑。
这一夜她没有睡,也睡不着,就算闭了眼,这些质疑和画面还是会出现在脑里。
望着远方,静静地,就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