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封未干透的油画斜靠在木架上,安静地晾在明亮空旷展厅的角落里。陈sir伫立在油墨调色盘旁边,单手插在兜口,微向一侧倾斜着身子。
身后是几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边溜达一边喝茶,偶尔交谈几句。
“刚有些事情去处理,失陪了。”白杉走进来 身着一身素色的衬衫,西装裤上残留着几滴干了的油墨。
“处理工作要紧。”陈sir从未以这种谦卑的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过,这还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和白杉私下见面。
“好久不见,陈哥。”白杉淡然一瞥,眼中带着几分轻蔑。“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些累。肯定不如你现在混的好。”陈sir摸了下兜口,忘了带打火机,扫兴地收回去。
白杉拿出自己的打火机为他点上,“没有谁会一直顺心,你只是没看到我狼狈的时候。”
“我听说斯皮德得罪了人,前段时间因为逃税被带局里去了。你对这事有了解吗?”陈sir含着烟,睫毛下的阴影看不出情绪。
“了解得不多。”白杉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避这个问题,作为始作俑者,简短的眼神沟通,彼此都心照不宣。
“我跟他的合约快到期了,现在我只想尽量平稳地发展,跟他的本意背道而驰,他宁可冒着争议去晋升新领域的规模。”
白杉似有预料般地微笑,却还是把问题抛给他“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找其他的供应商?”
“其实我也不可否认你们集团的技术质量和口碑。之前是吴先生做主,所以我也尊重他的决定。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可以做些改动了。”
陈sir看着他,用手指捻灭了烟头,灼烫感从末梢传来。
白杉坐回木凳上,从调色盘里拿过毛刷,为稍显轮廓的山脉罩上层朦胧的阴影。“那你考虑清楚了要和我合作。”
“我不会轻易说些无意义的话。”陈sir话音落下,才缓缓落座在他递过来的软椅上。
“我以前说过不会和吴家有任何往来,不过现在那里改姓陈了。”为斐石般清透的天空点缀少许白色的星点,轻轻拂扫晕染开,如同缪斯散落在人间的蚌珠。
“曾经是。”陈sir有些不悦地反驳他。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还是兄弟。你知道吗,”白杉放下画笔,“那时候你在我眼中就是最令人敬佩的存在,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变得像你那样。”
陈sir的眸子颤了颤,“现在你看清了,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顽强。”
“我初来乍到,见到只比我大两岁的你,我还在只身挣扎只图温饱的时候,你已经能率领团队默契配合了。你在我心里就是大丈夫的代名词,我想吴先生择人的眼光不好,总是偏心于责任心和实力都不如你的我,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白杉没有理会他,依旧不愿撕破那对陈sir完美人设的幻想,他将他幻想的那么无懈可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更体现出自己打败他的虚荣心。
“是人都会有缺点。”陈sir起身,“尹总,我们可以去签合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