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洛杳举起凳子，用了全身的力气把它砸到门上。巨大的声响，凳子摔得支离破碎，门开了一个小缝却没有被打开。从缝隙中隐隐约约透进一丝微光，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走廊里凌乱的脚步声伴着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一起传来，看一看时间，已经放学了。“洛杳！你在不在里面？”是朴灿烈的低音炮。“我在语文组里，门被锁住了！”洛杳连忙大声呼唤他。“你等我想想办法。”朴灿烈看着死死锁住的大门犯了难。“我去门卫看看有没有钥匙，你别着急。”洛杳答应了一声，朴灿烈一刻都不敢耽搁，飞奔离去。洛杳默默蹲在墙角，眼神放空。为什么，不是他的声音呢？朴灿烈匆匆忙忙赶到保安室的时候，边伯贤正好把摩托停在大门口。“她现在怎么样了？”一看见朴灿烈，边伯贤快步上前询问着情况，语气里慢慢的都是担心。“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被关了一下午。”保安回头找着钥匙，朴灿烈和边伯贤说。边伯贤的眉头拧得更紧。“知道是谁吗？”朴灿烈双手一摊。“还能有谁？”边伯贤眼中怒火烧起，愈发凶猛。“今天你送她回家。”说罢骑上摩托，绝尘而去，只留下朴灿烈和保安大爷大眼对小眼。“现在这年轻人啊，火气太大……”朴灿烈无心去听保安大爷的感慨，从他手中夺过钥匙拔腿就跑。

朴灿烈打开门，眼前却是一幅令人揪心的景象。瘦弱的少女双臂环膝坐在墙角，头埋在手臂间，发丝凌乱，裸露的皮肤有的地方被擦破了皮，一些之前的伤口重新裂开。“洛杳？”他试探性地出声，看见小姑娘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迷茫。“啊，谢谢你。”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四周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人。“伯贤他今天有事，我送你回家。”洛杳的动作僵住，过一会缓缓回过头。“他今天都在忙什么啊？”朴灿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把边伯贤出去打架的事儿告诉洛杳的。他要是走漏了风声，下一个被约架的就是自己了。“哦知道了。”洛杳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吧我陪你回去。”朴灿烈走在前面，洛杳亦步亦趋地跟上。

朴灿烈的个子很高，比边伯贤还要高出一头来，洛杳跟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的后背，站在他遮住的阴影中。有点黑。这一路没有人说一句话，朴灿烈知道洛杳心情不好，但是因为不会安慰人，所以放弃了交流。洛杳打破了沉默。“麻烦你送我去美妍姐的酒吧吧，我得去打工了。”“不行。”朴灿烈果断拒绝。自从洛杳在酒吧出了事之后边伯贤就再也不让她去酒吧打工，每次都要亲自盯着她坐在学习桌前然后把俩门一锁，自己跑去打工。洛杳低下了头，又不说话了。“你要是实在难受，那，我陪你去吧。”朴灿烈自己在心里把边伯贤骂了几百个来回，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小心翼翼地提议。“真的可以吗？”女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看向他的时候还闪着光。朴灿烈似乎知道为什么边伯贤会这么在意这个姑娘了。曾经的边伯贤是看不到光的，可现在的边伯贤，就在光的身侧。

“呦，边伯贤终于把你放出来了？”美妍看见洛杳，笑着打趣道。洛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走上去抱了抱美妍，岔开话题。“姐姐你是不是想我了？”“美妍感觉洛杳情绪的不对，往她身后一看，发现跟着的是朴灿烈而不是边伯贤，心下已经了然。那当然，走，今天姐姐请客。”她拉着洛杳坐在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卡座，点了两杯度数较低的酒，放在洛杳和朴灿烈面前。“你俩先喝着，我去看看别的地方。”没给洛杳说话的机会，美妍扬长而去。洛杳一时摸不着头脑，回头时朴灿烈面前那一杯已经见底了。“喝酒啊，愣着干嘛？一醉解千愁。”朴灿烈摇了摇酒杯，鸡尾酒瑰丽的颜色迷了洛杳的眼，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好啊。”酒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入喉，微辣，微甜，微凉。“好喝！”朴灿烈看着洛杳喝完一杯，自己再给她倒满。小姑娘没喝几口就已经染上醉意，面色绯红，眼神迷离。“唔……”洛杳看朴灿烈的脸出现好多重影，傻傻地笑了。“好多朴灿烈啊。”她笑着用手指去数，却直接戳在他脸上。“好软诶，嘻嘻。”朴灿烈躲也不是让也不是，只好在心里默默呼唤边伯贤。

美妍离开卡座直接给边伯贤打了电话，当时边伯贤刚刚结束群架准备回家。他去找郑媛媛的时候，郑媛媛已经叫了帮手，七八个男生个个手里拿着点东西不是钢管就是小刀。边伯贤一场血战下来，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最深的一条在后背上，从肩膀一直向下划到腰部，几乎横跨了整个背部。但是那几个人一点没讨到好处，最惨的肋骨断了两根，郑媛媛当时就尖叫着被吓跑了。听见手机响，边伯贤费力地抬起胳膊伸向裤兜，拿出手机，“喂，美妍姐……”听了美妍的话，边伯贤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跨上摩托奔着酒吧去了。

当朴灿烈看见边伯贤焦急寻觅的身形时，整个人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轻轻晃了晃喝的迷迷糊糊的洛杳，指向边伯贤的方向。“边伯贤来了。”他小声地说，在洛杳看向边伯贤的一瞬间逃之夭夭。洛杳眯了眯眼，慢慢聚焦，确认那个人是边伯贤以后接着酒劲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边伯贤！”脆生生的一句话让边伯贤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去，一抹娇小的身形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往他的方向走来。边伯贤的心跳逐渐被打乱，他推开人群向她奔去。洛杳直接撞在边伯贤的胸口，伯贤疼的闷哼一声，醉醺醺的洛杳丝毫没有察觉。“唔……边伯贤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我都被人关起来了你也不来找我。”洛杳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小声抱怨着。边伯贤一边忍着身上的疼痛，一边将小姑娘圈在怀里哄着。“今天有其他的很重要的事，下次不会了。”脚下不停地把小姑娘往酒吧外面带。“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嘛？”喝醉了的小姑娘倔强地站在原地，任他怎么哄都不肯动，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边伯贤知道这事儿解释不清，于是咬了咬牙把小姑娘直接扛了起来往外走。“边伯贤你放我下来。”小姑娘不听话地挣扎起来，伤口传来的剧痛让边伯贤眼前发黑。“别乱动！”他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小姑娘立马安静下来，过了一会肩膀一片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