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怀吉来时
徽柔便已在门口等候
见怀吉来了
便开心地说:“怀吉!你来了!”
怀吉低头看着徽柔
笑道:“是”
徽柔转身蹦蹦跳跳地进了内阁
怀吉跟在身后
说道:“公主什么事这么开心?”
徽柔转头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便不再说什么
怀吉放下书本
对着徽柔说道:“公主,最近苏舜钦的《沧浪亭记》背的如何?”
徽柔趴在桌子上嘀咕道:“真是的,明明被爹爹贬了官却还要游山玩水写长记出来气人”
怀吉听后笑道:“公主若是出了嗊,外面的山水想必公主也一定会想记录的”
听到出嗊徽柔立即起了兴致
从桌子上支起来
眸子里都是向往
说道:“出嗊?我还可以出嗊吗?”
怀吉问道:“我与公主初见便是在嗊外,公主可还记得?”
徽柔天真地点点头
“我记得记得,可在那之后我再也没出过嗊”
怀吉:“公主是皇家女,怎可随意出嗊”
听到这徽柔又丧气地趴回桌子上
摆弄着手指
说道:“上次是韩相公还有孃孃他们去民间暗访,我便请求爹爹带我去。我与你初见时孃孃与我到了一户农家学采桑,我半路跑开了才遇到了你”
怀吉听完点点头
扬起嘴角说道:“原来我与公主初见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当时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乡村娃娃跑了出来”
说着便笑了起来
徽柔听着怀吉对她的形容气鼓鼓地说道:“什么!我当时很失仪吗,居然说我是乡村娃娃!”
怀吉看着她的样子更是哈哈大笑
徽柔看着他笑的那么开心
心里也跟着开心
可嘴上却说道:“你就笑吧,我是比不上那乡村里的娃娃,我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
说着眸子里突然抹上一抹悲伤
怀吉看着止住了笑意
心里突然一个抽痛
说道:“公主再等等,他日公主嫁了人自会出嗊去”
徽柔摇了摇头
说道:“我才不要,什么人能比得上爹爹好,我舍不得爹爹姐姐孃孃…”
突然止住了言语
低下头摆了摆脚
有低声说道:“也舍不得你…”
虽然声音极其的小却还是被怀吉听入耳中
相握袖中的手紧了紧
不知该做什么回答
只能装作没听见的干咳几声说道:“公主言归正传,该考你《沧浪亭记》了”
徽柔闻声抬起头
见他表情如初像是没听见
又低下头失落地“哦”了一声
便独自在纸上写着《沧浪亭记》的内容
只是她没看见
此时怀吉的耳根后面透露出淡淡地粉色
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细微的不正常
心跳的有多快只有他自己知道
却还是故作淡然
就在背书时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
只见笑靥儿走了进来
徽柔抬头立即问道:“是姐姐叫你来的?”
笑靥儿行了行礼低首说道:“是,娘子传梁先生道坤宁殿正殿议事”
怀吉看了看公主
只好欠身推手道:“那臣便去了”
公主立即摆了摆手说道:“赶紧去吧!”
等着怀吉走远
徽柔便悄悄跟了上去
在殿外轻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殿内苗昭仪端坐着喝着茶
见怀吉进来便放下茶杯
怀吉俯身行礼道:“臣请娘娘安”
苗昭仪点点头柔声说道:“梁先生起来吧”
怀吉起身站立在苗昭仪面前
苗昭仪道:“昨日徽柔向我提议让先生搬进殿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怀吉听后立即跪下叩首道:“臣惶恐,公主抬爱怀吉无力承受”
苗昭仪听后挑眉
“先生不愿意?”
怀吉道:“昨日臣已经婉拒公主,没想到还是说了,请娘娘恕罪”
听了他这一番话
苗昭仪原本微蹙的眉间终于松开来
脸上又挂起往日的柔和
说道:“我原本以为如若先生愿意我便叫人腾出一间屋子供先生居住”
怀吉道:“臣自知与公主身份有别,不敢与公主同住一地,就算是娘娘官家答应,臣也绝不敢断然搬入”
苗昭仪听后好似欣慰地点点头
说道:“梁先生先起来吧,先生看事真是透彻”
怀吉起身低首说道:“娘娘谬赞,公主年纪尚小,心地善良相待微臣好些,请娘娘不要觉得她胡闹,也不要怪罪与她”
苗昭仪点头:“那是自然”
怀吉又道:“若无其他事情,臣先告退”
得到苗昭仪答许之后
开门退出殿外便看到站在门外一旁的徽柔
她正在皱眉看着他
怀吉转身一脸漠然地俯身行礼
并未言语便与她擦肩而过
徽柔见他离开
立即喊道:“怀吉!”
可却未见他停住脚步
便心急地跑到他面前
拉住他的胳膊怒目而视
可怀吉依旧低着头
见她的手拉住他的衣袖
这才又行礼说道:“公主”
言语间没有了昔日的宠溺只剩空空的陌生
徽柔被他的冷漠吓得心里一惊
想要喊出的话只能轻声说道:“刚才在门外我都听见了”
怀吉抬头正视着她
眼睛里有不知名的情绪
“公主都听见什么了”
徽柔见他这幅表情
心里越发的着急
说道:“刚才姐姐可是问你同意搬来?”
怀吉:“是”
徽柔:“那你为何不同意?”
怀吉:“因为臣是男子”
徽柔急了
脆声喊道:“男子就为何不可,那娘子们身边的内侍,行宫内的黄门为何都可……”
此言一出
徽柔才知自己说错了话
眼神慌乱的看着怀吉
嘴里又轻念着:“怀吉…”
他就站在那里
原本与她平视的眼睛又低了下去
胳膊也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
身子竟然微微颤抖
徽柔见了更是心急想要弥补之前说的话
却又被怀吉抢先:“原来在公主心里臣与内侍并无分别,如若是这样臣更要离公主远远的切勿脏了公主的身”
徽柔着急地摇摇头
再抬头时
她看见他的脸上有了泪痕
眼里依旧泛着氤氲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哭
她彻底慌了拽着他的衣袖
声音也略带哭腔:“怀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可怀吉却从未听进去
眼里的悲伤一次又一次的浮现
看的徽柔万分伤心
也跟着哭了起来
怀吉哪里见得她哭
从衣怀处拿出一块方巾
塞进了徽柔的手中
哑声说道:“公主的眼泪流在臣身上不值得,切莫再哭了。”
可徽柔却接机抓着他的手死死不放
无奈男女之力终究有别
还是被怀吉挣脱开
没了往日的温情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却又在转身的瞬间卸下所有伪装
痛苦不堪
徽柔无助地望着他的背影
嘴里依旧委屈地低喃着:“怀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