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我的故事写成一本小说吗?”
“可以,不过你能先从那上面下来吗?”
……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走上文学的道路,直到那个夜晚,和她不经意的相遇。
时隔多年,我忘记了那天晚上为了什么出的门,只记得那个裹着两层棉袄站在护城河边吹风的女孩。
她的穿着引起了我的注意,五月份的石家庄虽然还没有进入夏天,晚上出门只穿一件长袖也有点凉,不过也没有冷到要裹两层冬天的棉袄这样的程度。
我停了脚步,暗中观察了起来。
我不敢靠的太近,她的模样我看的并不太清,不过看的出来二十来岁,脚旁还放着一个满是土的书包。
一身黑的她若不是那头长发,我怕是分辨不出她的性别。
她望着脚下的河水,自言自语,时不时得发出一阵笑声。
想来是失恋了,有了轻生的念头吧!
在这个城市,这样的女孩我见的太多了。
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吹一宿冷风,祭奠一下逝去的爱情,第二天该干嘛干嘛。
我摇摇头,准备离开。
刚走了五分钟不到我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又鬼使神差的返了回去。
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个半死,她正坐在护城河边上的高架上。
“我去,你来真的啊!”我脱口而出,完全顾不上她会不会被我吓的掉下去。
还好,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么平静,只是回过头看着我,笑道:“是你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吃惊道:“你看到我了?”
她只是一笑,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上面危险,你还是下来吧!”我不知道说些什么,除此之外。
“抱歉,本来没想让人看到的,没想到你会折回来!”她还是保持着微笑。
我想不通,这么一个爱笑的女孩儿也会想不开吗?
更想不通这么可怕的话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听到她的话我更是一阵后怕,若是我没有折返回来,她现在是不是已经……
“有什么话下来说好吗?我看着害怕!”我害怕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可社恐的我面对这种突发事件却是无计可施。
我能想到的就是报警。
“不要报警好吗?”她突然开口,“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她怎么知道我要报警!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好,我不报警,但是你得下来!”我说道,“我想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妨讲给我听!”
她想了一会儿,点头了:“好吧!”
随即她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能把我的故事写成一本小说吗?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希望悲剧越来越少!”
“可以,不过你能下来说吗?”老实说我不会写小说,从小写个日记,作文都够我头疼的,不过眼下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好!”她答应了。
看着高高的铁架,我好奇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喂,你小心点,我帮你吧!”
我刚想帮忙,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平稳落地。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人下来后我又犯愁了,这么晚了我该把人带哪儿?
她不是本地人,她来石家庄只有三天,令我吃惊的是,她居然是从沧州一路走过来的,用她的话来说,应该说是流浪过来的。
从沧州到石家庄,二百多公里,她走了差不多一周。她的全部家当只有两身衣服,一个书包。
“天呐!”我再次惊叹。
“我没有身份证,没法坐车的!”她说道,“况且以前也有人从石家庄一路走回沧州的!”
她似乎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事,反倒觉得我的反应过了。
我对她越来越好奇了,她身上究竟多少故事?
“你累了怎么办,不住店吗?”想到她没有身份证,补充了一句,“很多小旅馆也不查身份证的!”
“不安全!”她说道,“累了就找个公园或者商场歇会儿,KFC也是不错的选择,能充电还能蹭网,还有人常住那儿呢,晚上睡觉,早上起来还能洗漱。我还见过在里面洗头发的呢!”
“那我们去KFC坐坐?”我提议,“你也讲讲你的故事?”
“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她说道。
“KFC不是都是24小时营业吗?”
“有的地方不是哦!”她看起来比我更熟悉这个城市。
“你都去看过!”
“是啊!别看我刚来三天,我可是实实在在的用脚步丈量了这座城市!”
于是她带着我走进了一家正在营业的KFC,如她所说,虽然已经深夜,但是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还有人躺着沙发上睡觉。
或许她也曾经这样过夜。
“我才没有这样睡过,我只是来这里蹭会儿电,充满我就走了!”她又看透了我的心里。
“为什么?”
“因为理亏啊,不仅没消费,还蹭人家的地儿!”
“不过也没人会管吧!”
“一次两次当然没什么,可是一直都蹭的话,人家心里也有想法的!”
“也是哈!”
为了今晚能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我还是点了两份餐,虽然她只让我点自己的那份。
我只以为是她囊中羞涩,又不想欠我人情。
“我听你的故事,不能白听不是?”我只好换种说法,“再说你也不能干说啊!”
她犹豫了半天,也只好同意。
灯光下,我总算看清了她的模样:风尘仆仆。
我的脑海里蹦出这四个字。
她应该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洗漱过了,头发松散的绑着,黝黑的脸上多了她这个年纪罕见的沧桑,身上的衣服很久没有洗过,甚至还沾了些草。
她解释道,晚上走累的时候找不到公园,只好在马路边上睡觉,躺着外面的棉袄。
“你为什么晚上走路?”
“晚上不能在外面睡的,后半夜会很冷的。我一般白天睡,还有太阳。”
“那你吃饭怎么办?就吃干馒头?”
“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是没钱才这样的!”她又笑了,完全看不出去是会轻生的人。
“不是吗?”
“你错了,我有钱的!”说着她给我看了微信的余额,四位数,应该不至于这么落魄。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的故事!”
她终于开始了她的故事,她的故事很长,很长,我细细听着,记在了心底。
接下来,我将以她的口吻写出这个故事,完成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