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

我六岁那年。有个同学约我去河边小屋找卖麦芽糖的一个老奶奶。人人都说她的糖是人间美味。只是买到多少糖要看她提出的条件。至于这条件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你确定吗……我，我没有钱的。”我当时迟疑了。因为，家境贫寒的我，没有零花钱。

“没事啦！我请你啊。”同学歪头一笑，她家整个村里最富的。她也从不缺零花钱。

“买糖吗？”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眯起眼睛，不耐烦的出声。手里的斧子一下一下落在木板上。转眼间就将木板劈成一块块小柴。

“是……是的。”就算是我的同学。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下去。

这个老奶奶……好可怕的样子。

老奶奶阴森森的笑了：“糖一元一块，另外……把你的手腕让我看看。”

“手……手腕？”我的同学迷惑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左手从口袋掏出了两块钱，右手伸了出去。

“两块钱？！”老奶奶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不买不买！！！一人只能买一块！”

我同学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那是给幽幽买的。”

“幽幽？！”老奶奶回头看向我，“不卖！！！帮别人买也不行！”

就在我准备劝说同学，让她只给自己买的时候。她突然把钱拍在了桌子上。抓起两块糖拉起我就跑。

年幼的我们又怎么跑得过卖糖奶奶呢？不过几秒我们就被抓了回来。同学和老奶奶争吵的时候。不小心扯开了我的袖子。

手腕上黑色的胎记十分刺眼。

老奶奶眼神突然暗淡了。挥挥手，叹了口气，对我们说：“糖你们拿走吧。我只收一块钱。另外，你过来，我帮你把衣服补补。”

我穿着补好的衣服回家了。身后的老奶奶叹息道：“听说，手腕上有黑色胎记的人，都是前世爱而不得的人啊。”

从此以后。老奶奶每看到我一次就会塞给我一把糖。

有一次，老奶奶问我，我觉不觉得糖少了点什么。我摇摇头。只是说这糖是不是有点酸？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奶奶去世了。死在了冬日的河边。看情况应该是被野兽当成了猎物。尸体上布满牙印。只有脸是完好的。

我看着眼前的尸体，泣不成声。给我塞麦芽糖的老奶奶没了，她走的一定很痛苦吧？

突然，“尸体”猛地坐了起来，慈祥的声音再一次围绕着我：“幽幽，据说手腕上有胎记的人，都是前世爱而不得的人。你知道吗。从你说糖有点酸开始，我就知道……我的悠悠，回来了……”

随机“尸体”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过。

我跪在老奶奶的坟墓前泣不成声。我的老奶奶。塞给我无数糖的老奶奶。一次次用温和的语调温暖我的人。不在了啊。

多年以后。我成为了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求亲的人踏破门槛。

我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河边。对身后的人笑着说。

“从小时候你带我去买麦芽糖，到老奶奶的离世，再到现在的我。你陪了我十二年了啊。你知道老奶奶口中的悠悠吗？”

“知道的。悠悠是老奶奶喜欢的人。也是十里八乡的才女。但她也爱上了老奶奶。这在世人看来不合常理，是要天打雷劈的。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人们将她推下了你面前的河。”

“悠悠……幽幽。”我松手，任油纸伞掉落在地上，纵身跳入了深不见底的河流之中。

“老奶奶……我来陪你了。对不起，让你孤单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