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
包厢内的灯光有点昏暗,王一博眼眸里带着一丝凌厉,直直地看向萧然。
旁边的保镖早就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退到了远处。
他看着萧然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去给他倒吧台上的柠檬水,心里头有点冒火。
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火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生气萧然在酒会上被人揩油也不闪躲,又或许是生气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羊圈里的小羊,差一点被别的狼捷足先登将羊叼走。
虽然那并算不得一匹狼,顶多是一只肮脏的鬣狗,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啃食着别人剩下的东西。
但王一博一想到这样的东西碰了自己的人,心里难免有点不甘和作呕。
“为什么不躲。”
“我知道王总在身边,不是吗。”
王一博被这句话有点哽住,就像是软乎乎的小羊在自己炸了毛的地方蹭了一蹭,气突然就消了大半。
“没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
萧然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小朋友,伸手去理他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
小朋友可能不记得了,他们其实是见过的,在很久之前,久到萧然都有点数不清年岁。
好像是十七岁那年,小朋友快要小学毕业了,一个人坐在滑梯的旁边,脸好像是被人打了,有一点肿。他走过去,摊开手递给他一颗水果糖。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小朋友接过糖,抬头朝着他笑。
“谢谢哥哥。今天跟别人打架了,我怕保姆看见了打电话给爸爸,会被骂,就在这坐一会。”
他觉得小朋友这一声哥哥叫的真好听,于是就像今天这样给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
“乖,记得早点回家。”他看着王一博笑,自己脸上也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萧然,这当然不是他的真名,只不过当初父母意见不同,父亲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就给他用母亲的姓氏取了一个名字。
母亲是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在嫁给了父亲之后就抛下了她的画笔,成天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可是后来她走了,因为父亲背着她有了别的女人,她抛下了萧然,或许他叫肖战,去追求自己的诗和远方。
他哭过,闹过,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让她不要走。那天午后阳光很好,肖战清晰得看见母亲的眼眶里闪着泪光,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然后狠心的将他撇在一旁。
院子里的石头很硬,他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一层血皮,火辣辣地疼。但是母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驻足,然后回头,关切地蹲下来问他疼不疼。肖战耳边剩下的,只有院外汽车的鸣笛声,眼里看到的,只剩门口车子开走后留下的白色薄烟。
肖战后来陆陆续续会收到母亲在法国发来的邮件,告诉他欧洲很好,很美,是设计师的天堂。
他从来不怪他的母亲,也不怪他的父亲,他好像找不到人去怪,于是他就喜欢怪他自己,怪他自己的出生耽误了母亲的前程,父亲的幸福。
母亲走的那年他才十四岁,那时候父亲的生意还在上升期,他不敢去打扰父亲,即使是被学校里的孩子骂他是没有人要的可怜虫。
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在人前摆出笑脸,在老师那装成一个乖孩子,掩盖住他曾经喜欢翻墙打鸟玩弹弓的不良形象。只有这样,校长和老师才会觉得他可怜,从而站在他这边。
肖战没想过会在大学见到王一博。他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了,毕业后回去接管父亲的公司,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辈子,然后重蹈父亲的覆辙,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
王一博向来都是个很受人瞩目的人,肖战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当时新生见面会上他作为研究生的学长以及学生会的主席去现场观察指导,来往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耳边的声音很嘈杂,他模模糊糊听到王一博的名字,然后往那边看去。
王一博被一群女生围着,脸上冷冰冰的,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
他突然开始慌了,莫名地,开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