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麟很想从陆希儿脸上,看到一点伤心、愤怒,或是委屈的表情,可惜,他失望了。
“我是等调令呢,还是即刻交接?”陆希儿不卑不亢的问,脸上更是波澜不兴。
“即刻交接吧!”沈昌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凌钺轻易就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可被自己当头一击,她还能跟没事似的,难道跟晓箴一样,自己就算坐上凌钺的位置,也永远达不到他的高度和影响吗?
沈昌麟焦躁的撕掉了月历最上面的一页,本月的头几天,还留着凌钺清晰遒劲的记录,就像一支支钢针,刺的他眼睛发痛。
陆希儿当然无所谓,没有了凌钺的总裁办,只是昆仑传媒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部门,她只要留在昆仑,不管哪个部门,什么职位,都能努力工作,不辜负他曾经的看重和栽培。
“希儿,真就……这样走了么?”宋佳君和章婓,一人拉着她一只手,依依不舍。
“拜托,你们这么拉着,叫我怎么卷铺盖?”陆希儿故作轻松的笑问。
她们心里都为她感到不平,可谁也不敢出声,这位“沈副总裁”跟过去的“沈助理”比,简直换了一个人,比凌总还叫人发怵。
“没关系的,希儿,左总监人很好,也很能干,你跟着他,会学到更多东西。”就连对陆希儿态度一向微妙的张雅媛,此刻也心有戚戚的安慰她。
在公司内部,左名扬是凌钺格外倚重的心腹之一,赴美之前,还特别托付他,若凌钺和陆希儿有需要,务必要提供帮助,因此她刚到公关部报到,左总监尽管十分意外,还是热情的亲自领着她,介绍给部门同事,妥善安排了工作,还嘱咐她有事尽管来问,不必拘束。
接下来的几天,陆希儿以热情的待人态度和勤勉的工作作风,很快博得了公关部同事的好感,迅速融入了新团队,周五晚上,左名扬还带着她,参加本市商界的一个酒会,介绍场面上的人物给她认识,陆希儿把这活动当做工作,拿出十二分的敬业精神,当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硬撑到酒会结束,整个人已是晕乎乎的了。
“小陆,你行不行?我叫个人送你吧?”送陆希儿出了大厦,左名扬仍不放心,但他还有扫尾工作,又不能亲自送她。
“没关系啊,这点酒不算什么,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陆希儿努力表现出清醒的样子,不让上司担心。
“那好,你路上小心,到家了打我电话。”
“好的,左总监。”
陆希儿叫了一辆的士,一路上停停走走,强忍着吐意,到家门口时,终于扛不住了,一头扑到墙壁上,对着垃圾桶,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她把胃吐空了,总算缓过劲来了,有气没力的在包里一阵乱翻,想找纸巾出来擦擦脸,结果头昏脑胀的半天没摸着,正在窝火间,忽然眼皮底下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纸巾。
她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看清那只手的上方,是一截白色的男士衬衣袖口,一股强烈的怒气登时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可能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男人,就只有——
“林逸峰,你还有脸来……啊!”她猛的回头,刚怒骂了半句,眼神便僵直了,手指塞进口中,唯恐自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惊破了这个太美好的幻觉!
眼前的男人高大、英挺,因为背对楼道灯,薄薄的阴影让刚毅俊朗的脸庞柔和许多,加上眼中带着责怪的疼惜,真的温柔的宛如梦幻中人。
陆希儿把手拿出来了,仍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手指非常小心的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那有温度的,柔软的感觉,再一次给了她信心,这真不是幻觉么?
她更大胆了些,手掌完全贴了上去,来回摩挲他的面颊,掌心的热度,以及微微的粗糙,是那么的真实,还有他唇边的微笑,因为她的碰触,而越发的鲜明!
她强忍着不出声,喉头的哽咽已无法控制,眼泪更是大滴大滴的落下。
“傻瓜,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抬起她的下颌,擦拭嘴角的残渍和面上的泪水。
他这一下轻微的碰触,已令她的控制力全线崩溃,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凌钺,凌钺,真的是你,是你回来了!”
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给她最温柔抚慰的男人,竟是“失踪”了半个多月的凌钺!
他搂着陆希儿,不太用力,依然是温柔态度,任她在怀里哭的差不多了,才轻拍脊背,低声取笑,“怎么,好不容易回来,就让我在这里喝西北风么?”
“对不起……”
陆希儿赶紧从他手里夺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妆容登时糊了,凌钺只好低下头忍笑。
她伸手到包里找钥匙,凌钺已先一步,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陆希儿看在眼中,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自己各种跟他撇清关系,他还随身携带这里的钥匙,可见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的关心。
进了客厅,陆希儿知道自己形容狼狈,丢给凌钺一句“你坐一下”,便冲进浴室,漱口洗脸,脱掉外套,先把自己收拾清爽了。
她内心充满了喜悦,犹自存着一丝宛如幻梦的错觉,恨不得马上冲回客厅,将他从头到脚再确认一番,但打开浴室的门,脚下却踌躇了。
她和凌钺,几次三番在某个空间里单独相处,也包括这里,最后的结局都是险些“擦枪走火”,似乎他们之间,天生就有某种如同习惯的吸引力,很容易由精神而肉体,由肉体而灵魂……
之前几次的草草收场,都是因为有一个顽固的信念,沉沉的压在她的心头,那就是“不能对不起林逸峰”,而现在,这个信念已云散烟消……
万一他……要不要拒绝呢……
凌钺还没怎么着,她自己的心头已开始砰砰乱跳,耳根一阵阵的发烧。
“喂……”
“啊?”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就像身后浴室里犹未完全散去的热气,惊破了陆希儿的遐思,却缭绕上了她的心房。
见她神色慌张,脸蛋飞红,凌钺似乎猜到了什么,幽黑深邃的眼睛闪烁不定,笑容也变得暧昧悠长。
“你这么久不出来,我不放心。”
“我没事,酒都吐光了……”
“真没事?”
“真,真没……”
陆希儿隐隐感觉,他的追问确认,仿佛藏着点儿别的什么意思,又不敢肯定,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那么……”
他突然伸手,将她攫入怀中,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很用力,很狂野,就像她刚才的失声痛哭,要把某种积蓄已久的情绪,彻底的宣泄出来。
陆希儿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任由凌钺的手臂勒着腰肢,整个人半吊在他身上,被迫向后仰起脸,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眩晕、战栗、迷醉。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陆希儿肺腑间的空气被掏光,几乎要窒息过去,才不得不撑着他的胸膛,艰难的稍稍撤离热浪的中心,补充几口清凉的空气。
然而,他只肯给她这么一点点喘息的时间,当好容易攀着他的衣襟抬头,还来不及说话,双脚便陡然离地。
“呀!”陆希儿失声惊呼。
预感中的事如期而至,但强烈的惊喜、慌张和羞涩,令她的意识处于极度混乱之中,还傻乎乎的问:“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眼中的血丝变的明显,似火的瞳光更是毫不掩藏迸射的欲望。
“我,我想知道这半个月,你都遇到了什么事?”卧室的门被他一脚踹开,人都被抛上床了,陆希儿还想做虚弱的挣扎。
她不虚伪,她不是不想,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吸引力,是迷人的,但也是充满侵略性,令人害怕的。
况且,这也……太快了吧?中间似乎缺少了什么该有的环节?
她心存侥幸,他却果断拒绝谈判,“我现在不想说话!”
“那你想做什么?”陆希儿又问了一句傻气四射的话。
他身体压下,嘴唇凑到她耳边。
“哇——”陆希儿被吓的尖叫出声,又马上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这也太直接,太下流了吧!
尽管她不是第一次领教凌钺的这种“风格”,但每次都能把她羞的,吓的恨不能就此晕过去,再不要听,不要看!
“呵呵呵……”他在她耳边笑,笑的得意又邪异,“我早跟你坦白过了,为什么要费劲心力,把你弄到身边来?就是想要你。
诚实、露骨、刺激。
陆希儿羞臊欲死,简直想用拳头堵住他的嘴巴,而身体却在这宛如魔咒的呓语中,兴奋的颤抖起来,完全控制不住。
魔咒犹未消失,他已含住她的耳垂,肆无忌惮的品尝逗弄,掀起她一串喘息夹杂着呻吟,胸脯剧烈的起伏,又落入他烫热的掌中,温柔而霸道的压了下去。
“凌钺,别……”
说不清是欲拒还迎,还是其他原因,她的心里,始终还有一点不明的隔阂。
“还有理由拒绝我吗,宝贝……”
“我……”
其实,在他的心里不是半分顾虑没有,坚持带着她一起,重回五年前那个恣意销魂的夜晚,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可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的病已入膏肓,而她温热的身体,她似火的激情,是唯一的解药。
“宝贝,我爱你……”凌钺再次回到陆希儿的樱唇,夺去了她说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