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处有一间房子,那间唯一有人的房子,准确来说那个也根本算不上是人,从红瓦白墙外依稀能看见一棵种在院子里的桂树。
沐言有些踌躇不定,他刚想抬起手敲门,却听见屋内传来阵阵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她拄着拐杖,脸上带着笑容,却当目光触及门口的少年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对着少年说了句,“先进来吧。”
沐言看向老婆婆,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沧桑,听到她说的话连忙跟上老婆婆一起走了进去。
老婆婆再次抬起头看向沐言,不过这次比上次的目光停留的稍久了些,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声音的问道:“说吧,来找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事?”
沐言低头伸手拉开包,拿出一封有些旧的信,对老婆婆说:“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
老婆婆看到信封,连忙接了过来并拆开,当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眼泪从眼眶溢出滑落在纸上,打湿了信纸,她一言不发的读完了整封信,合上信纸。
“稍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话音刚落便转身进了屋内,当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一个檀木盒子,一把钥匙上面刻着两个字但很模糊,还有一碟桂花糕和一小包东西。
她把那一碟糕点放在了石桌上,然后请沐言坐下并把剩下的几样东西递给他,说:“能把这几样放你师父那儿吗?替我转交给那个人。”
沐言闻言看了一眼老婆婆,然后接过东西,对着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待他将东西放进包里后。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眼中带着些怀念,声音顿了顿变得有些轻了,“必竟这巷子已经许久未来过人了,自从十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怕是世人都早已遗忘了这里吧……”
“你来的时候,是否看到巷口的那个木板,那么明显,你肯定是看到了,我们这个巷叫‘桂花巷’,这里的人世代都会种桂树,而且有一门世代相传的手艺——桂花糕,我们的巷子是以种桂树和桂花糕的手艺而闻名的,而且在巷子深处有一座山,在以前的时候山前种着一大片桂树,可是一场大火焚烧尽了整片桂林,一棵都没有幸免,有人说是天谴,有人说是意外,但在那之后,巷子便天天出现了怪事……
现是接连有人失踪、溺水、有人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无一没生还,但渐渐地我发现那些早没了的人和失踪人口都依旧在家里就好像从未去世以及失踪。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就好像被安排好了的木偶人每天重复做着相同的是,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又好像并没有看到。
我看到有人来到这里,但他们无一没有活下来,都成了这巷子的一部分,化为一捧黄土,我看到巷子被封了,我看到小路上仍有人经过,但再没人敢进来,我看到这里渐渐被人遗忘,看到一个个曾经的人慢慢消失,只剩下我。
可是我唯一没有看到的是我早就死了,就在二十六年前,被所有巷子的人烧死的,”
讲到这个的时候婆婆垂眸,“当然除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死吧。或许我已经忘了死时的悲痛,被烧死时的灼热和痛疼,但我无法忘怀的是弥留之际,他的眼神和身影。十三年后也正是如今的十三年前我为他也算是为我抱了仇吧,但心中依旧没有什么感觉。
但看到这封信时,我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释怀吧。”
婆婆用手捻起一块糕点,笑道:“真好,还是原来的味道啊。”
沐言不再去打扰了婆婆,他默默离开了那里。
——不多时,男子悠悠转醒,抬头看向那碟早已做好的桂花糕,沉默地捻起一块,咬上一口,甜味从舌尖溢开,他喃喃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呢。”
可,为什么明明很甜,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落,他轻轻地笑了。
店长轻轻地敲了下桌面,伸手挮给他几样东西,并拿出一张写着印花字体的契纸,说:“签下你的名字。”
“什么条件?”
“不多,也就是你身上的千年福泽,必竟……”店长沉默了下,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不过签了之后不可后悔,本店概不负责。”
那男子没有迟疑,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张契纸化作一束光,落入男子的眉尖,契成。
…………
“谢谢惠顾”
眨眼间工夫,他已站在了街上,而身旁早已没了那茶馆的踪迹,只有口中尚未消散的甜味和手中提着的东西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梦。
他在那里站了几分钟后才慢慢离开。
他顺着店长给的地图和路线来到了那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走过几千年未有人踏足的地方,来到那个所谓的桂花巷口。
他顺着路来到了回忆里的那间房子,他轻轻推开木门,看到屋内熟悉的摆设。
他转身离开,看到一个匆匆走来的身影,两人不小心对视,那一眼即是万年。
--其实这桂花巷早已没了桂花,可为何我还能闻到桂花香呢?
也许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该庆幸我没有弄丢你,因为转身时,你还在原地。
那瞬间时的那一眼岂是万年可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