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施施独自走在空荡的大街上,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手映在地上,并且拉的好长。
谭施施走路自带一种气质,看起来有点拽拽的。但地上的影子就略显的文静些了,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就像将来也会有一个人跟在地她身后保护她一样。
月黑风高夜,危机四处潜伏,谭施施感到越来越不安。
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看来以后一个人夜晚外出还是不理智的行为啊!
但是,虚是虚,怕是怕,胆子要放大,不然怎么知道是谁这么胆大!
谭施施猛地转身,险些就撞上了身后的人。好高!起码得有一米八。
她后退一步,立制进入防备状态,抬头就正好触到他温柔的多情、眼中似有浩瀚星河的眼睛。
他薄唇微微上扬,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帅气,然而天生眉眼带笑,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谭施施心中突然一阵闷慌,立刻躲开他的眼睛。
该死的!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眼睛。
这样的目光,多么的温柔多情,要是换作以前,谭施施愿意就这样溺死在他的温柔海里。
“干……干嘛跟着我?”
“怕你不安全!”他的语气温柔而平静,声音中有些喑哑的沙沙声,动听极了,像一汩清泉钻入耳朵里,舒服极了!
该死,原来她刚从医院出来他就一直跟着她,她居然现在才发现,而且都快到家了。这要是换作一些图谋不轨之人……
哎呀!一定是刚才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才没发现的!谭施施自欺欺人,心中为自己开脱道。
她不自然地慌乱扫了一眼邹绪南,见他还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就说:“那我都到家了你还不回去啊?”
他的眼中闪现出一丝退让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往事,都早已过去,本以为余生都不会再相遇,可是如今……他只能沉默着,一秒,两秒……似乎平静得都能听到彼此开始紊乱的心跳声。
也许是夜太黑,谭施施没有看到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开口只道:“……对……不起……”
谭施施有些失望,但也舒了一口气,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原来是因为帮他送检讨被赵舒隐他们误会的事啊。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机械性地回答邹绪南:“没事,她们误会了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邹绪南眼睛顿时变得暗淡,眉头微蹙,神情更加复杂,“我说的不止这个。”
谭施施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才看见了他脸上复杂却又略显尴尬的神色,顿时明了他所指之事。
谭施施,你个大笨蛋!自己在心中大骂道。
倾刻间,一股忧伤涌上鼻头,谭施施吸了吸鼻子,勉强地挤出个微笑,只是笑得僵硬,是明显的强颜欢笑。
她尽量装得平静地说:“没事儿了……”
后半句该说什么?我很好……都已经过去……我早就不在乎了……这不是偶像剧,这像极了狗血剧的台词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先回去了……”,谭施施丢下一句话就匆匆逃离,没有道别,也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因为现在的她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也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
朋友?同学?学妹?还是……
邹绪南想叫住她,开口却哑言,有的话极其简单,却极难开口,就像刚才的“对不起”一样。
其实早该说出口,可是他压抑了近三年,现在才向她道抱歉。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久,最后转身消匿在黑夜中。
谭施施掀开房间的窗帘,看着他离开,就像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一样,他站在不远处回头看蹲在墙角哭泣的她,犹豫好久,最后还是转身消匿在昏暗的灯光中一样。
往事如烟,风吹即去,可风再吹来,还是会想起……不怪那时年少,只怨那时情深,奈何遇到的年纪太小……
最后的最后,不是谁是谁的谁,但最后,你可以努力成为谁的谁。
一切都是时由时间决定,时间会揭开最后的答案。
它?不得不承认,它才是世界的主宰。
她,又想起了那些过去了的,她不愿想起,那个人也不愿提起的事。
谭施施在墙角蹲着不知哭了多久,才听到远方的冷空气里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飘凌 。
她抬头用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正前方,远方昏暗的灯光里,有一个心情复杂少年慢慢走来。
为什么这样的时候总是会下雨!?
因为陷阳城(地名,自己编的)今年基本都在下雨,恰巧现在是雨季,晴日当空更是几天。
他轻轻地走到她旁边蹲下 ,发出和从前一 样的叹息。
谭施施努力抑制那不争气的眼泪,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说:”你想好了就走吧走之后我不再找你了……”
话到嘴边又被他活生生地咽了下去,最后还是长长一叹。
呵!他还是那么沉默,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呵!沉默真的是金!!!
谭施施止住眼泪,抱着双膝继续配合他的沉默。
她在犹豫什么?他又在想些什么?她想了好多,他们之间,她真的过于卑微了。
也许现在他不说话,她也不戳破或许他们就不会分开。
可偏偏事与愿违,来巡查的老师开始催促还在操场的住舍生会宿舍。
“你走吧,走了之后我就不再找你了。”谭施施哽咽着说。
他站起身,但始终没有迈开那一步。
现在的他明白,在她的这句之后,如果他迈出这一步,他们就真的两清了。
那么以后的以后,她的长发不是为他而留,她的长裙不是为他而穿;
甚至,以后就连一个问候的身份都没有……
该死的!那边又在厉声吆喝,真的不得不回去了。
“回去吧,反正你已经想好了。”
他闭上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迈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渐行渐远。
他真的离开了,真的没有一点舍不得吗?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已走到跑道上的他嘎然止步,回头看她。
她立刻咬在食指关节止住抽泣,可能是夜太黑,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哭花了的眼膜上,只有个男生俊朗的轮廓。
也许是夜掩饰了无奈、也许是夜让她胆怯,没能再叫出他的名字。
他就在不远处犹豫,只要她换留,他就会回来。
可她没有, 他也没有回来。
犹豫了又犹豫,他最终还是狠下心转身身离开,然后消匿在灯光的暗影中。
最后她说到做到不再纠缠,咬牙把他从联系人里删除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中考。
中考啊……当同学们都得知谭施施落榜时,她已销声匿迹、杳无音讯好几天,就连同学们的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
人多了之后,没人会注意到有谁的缺席。
然而,偏偏有人在毕业典礼上寻遍了各个角落,扫遍了每一个人的脸。多少张熟悉的脸,多少个温暖的背影……可……就是找不到那个想要见到的人!
他看向远处深远的天空,仰头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沐浴着阳光和夏风,能闻到空气中青草薄荷的清香。
再见了,丫头!
好多话,都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可来不及说的话,再次遇到那个人,还能够开口吗?
凄凉的寒秋,那条曾经分离的路口,窄窄的红枫巷墙上挂满了法国吊兰,空气中充斥着桅子花的清香。
她走出路口、矗立在逆风口,风扬起了她的碎发,眼睛干得发涩。
眼前十米处,他也逆风挺立,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也凝视着他,又是一次这般道不尽情愫,或者无奈或愧板的对视。
他那样的眼神 ,她看不透,也读不懂。
她累了, 他的心事啊,已无力再去猜!
她干脆选择了逃避,不敢再去胡思乱猜,害怕自己再一厢情愿,然后被抛弃在陌生的大街。
她是真的懦弱了!
她垂下眼皮,脸上写尽了忧伤,她低头的同时他也将目光转移,像极了若无其事的样子迈出了第一步。
他低头,她也近出了第一步,她们原本平行的轨道两两相交,然而又在交点擦肩而过。
错过后的不远处她停了下来,缓缓回眸,他仍旧稳稳款款地向前走着,没有回头,甚至连犹豫都没有!
呵,你还在期待什么?他的挽留吗,还是那句话呢?
别再自作多情了,怎么可能呢……
她深叹一几气,眼皮向下垂去,任失落肆意流走,留恋随目光延伸到他身上。然而他的沉默和视而不见像利刃一样无情地斩断了那绵延的长情。
心痛极了!
她绝决地扭头,将过去以往都抛之脑后,遗留在了他们错开的那段距离上。
收回目光,她终干迈出了离开的第一步,在风中前行,一步比一步坚定,一步更比一步孤凄。
她走得行如流水像是不再留恋,也不会再回头……
然而她决绝离开,却不知道走进拐角处的他一直没有离开。
她不知道在她乘风而去、不再回头之时,他正站在分岔路口安静地望着她远去……
…… ……
脑口实在闷得难受,阳光也亮得让人睁不开眼。谭施施从被窝中坐起来,她又梦见他了,又梦见那些他们的经过了。
她拍拍脑袋,还沉浸在梦中的情感,她难受地用双手括住脸,咬唇轻轻叫出一个人的名字,含糊不清,就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
这个“梦”,好长啊!梦里那女孩卑微的喜欢还是真的是微不足道呵!
谭施施看向窗外,阳光从半掩的帘缝间透进了室内的地板上。窗外的红枫叶随风飘零,满是秋的诗意。
两年多了,她还是沉弱于那个人的眼睛里,爬不出来,也游不动,就像是要溺死在他那眼里的浩瀚星河里。
谭施施从枕头下掏出手机,迅速地在打了一行字,再配上一张她梦中的那条红枫巷的精修图,然后满意地按下了“发表”键。
而这时有人正好点开了她的主页,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的这条动态。
但他并没有立刻点赞,而是盯着那张熟悉的图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轻轻地念出那一句话,
“往事里,你是揭不开的伤疤……”
但是他没有立刻点赞,而是默默地关上了手机看向窗外,有几片黄叶正随风飘落,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自从两年前他在红枫巷里目送着她离开后,他以为他们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见到,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学学校里再见到……